“所有人都不愛你,你的出生就是個錯誤,所以你為什么還不去死”
為什么不去死
這話他問過自己很多次,可他從來都沒有找到過答案。
但是為什么呢,就因為不被愛,不配被愛,就應該從這個世界離開嗎
為什么呢
他不明白,更不想去弄明白,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死。
就算是周遭的世界變成了尖銳的刀片,變成了鋒利的荊棘藤,變成了能扎破他皮膚刺入他骨血的毒針,使他遍體鱗傷,使他鮮血淋漓,他也想繼續活下去。
就像那個人和他說的
不要放棄,即使是茍延殘喘,也總有被陽光照射到的一天,也總有觸摸到溫暖的一天。
他想睜大眼睛活下去,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對他仁慈的一日。
更想看看這個世界,究竟能對他殘忍到什么地步。
更想
讓那些他討厭的,憎惡的,痛恨的,通通消失。
這樣的念頭并非第一次有,很多時候邪惡就像在潮濕泥土地里灑下去的一顆種子,在各種各樣欲望的灌溉下,化成了長勢良好的幼苗,然后一路瘋狂生長,壯大,直到最后枝繁葉茂,直破云霄。
他早就習以為然,即使臉貼在泥土地里,身體仿佛要被對他來說腐朽而絕望的沼澤拉拽下去,可眼神卻一如往常那般平靜,仿佛一池無波無瀾的清水,經歷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同他沒有關系。
仿佛魂魄早已從累贅般的軀體中分離出去了。
可大腦不知哪里出了差錯,竟無端端地冒出前不久才聽過的一句話來。
“少年你這一生中有不少大災大難,而我則是負責守護你的小神仙”
說話時,少女嘴角微微上揚著,翹起一個可愛而溫暖的弧度,眼里則帶著些小心翼翼的期冀,像是想讓他信她所說的。
他自嘲地閉上眼。
只有前半句話是正確的,容不得他有半點反駁,“這一生中有不少大災大難”,說的的確是他。
從幼年有記憶時開始,便是這樣。
他信任的,喜歡的,依賴的,無一不棄他如敝帚。
可是后半句卻連標點符號都冒著傻氣,更像是在嘲諷他傻,即使這世上真的有神仙,那也一定和他無關。
誰會喜歡他呢
就像那些人說的,他就是骯臟的,活該埋進泥土地,是只適合在陰暗潮濕之地翻滾掙扎的蛆蟲,不該也不配得到這個世界上的哪怕一點善待。
可越是這樣,他的內心便越發地感到不甘,渾身上下的每一個血液都在沸騰,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