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許雅枝角度
葉欣的尸體是在她失蹤后的第十五天出現在她家門口的,用黑色的皮箱子裝著,只從外面看不出一丁點血跡,出門倒垃圾的葉母看到箱子時出于好奇打開了它,卻被箱子里的東西嚇暈了。
醒來找到學校時哭成了個淚人,連走路都要大兒子攙扶。
她說,雖然箱子里的尸體被剁成了爛泥,但是她知道那是她女兒。
這些話我都是從同學口中得知的。
葉欣是我們學校高三的學姐,她半個月前的跳樓事件轟動了全市,甚至還上了省新聞報紙的頭條,原因是她萬念俱灰時的縱身一躍,不小心毀掉了另外一個人的人生。
無辜死的是孫婷婷,我朋友。
葉欣毫發無損,并哭著表示,她再也不會尋死了,想求已死的小學妹原諒。
她說她會好好活著,珍惜學妹送給她的新生。
當時聽到這一切的我氣到了渾身發抖,孫婷婷死得何嘗不無辜,憑什么她要為葉欣的罪過買單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葉欣能夠以死償命。
照理說這屬于過失殺人罪,最少也會判個三年,但是葉欣在當天便失了蹤,一起失蹤的還有孫婷婷的尸體。學校里處處都是監控,哪哪都有人經過,但是一人一尸就這么匪夷所思地不見了,同樣的,相應時段的監控視頻全成了一片雪花似的白。
葉欣的家屬為了這事來學校鬧過多次,葉母一口咬定自家女兒是受死者或者死者親屬所害,硬要來查個究竟,但是這可是個連專業人士都說不出所以然來的案子,葉母的精神狀況又不太穩定,學校哪里能放心她在校園隨意走動,便強行把她勸回了家。
這才安靜沒多久,便又找上了學校,順便還帶來了葉欣的死訊。
這個消息瞬間便把學校炸成了一鍋粥,這一天下來,我的前后左右桌就沒有一分鐘不在討論這件事。
這里面大概不包括我的右桌。坐在我右邊的是喬時,他的座位也已經空了半個月,奇怪的是,他是直接曠課,沒有請過假,而學校的老師好像并不關心這件事,仿佛壓根不在乎學生的缺勤問題。
確認葉欣死亡后的第二天,喬時才終于又一次出現在了學校里,我在走廊上看到他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這才半個月不見,他便徹底變了個樣,穿著一身黑衣,臉色青灰,眼下有著淡淡的眼圈,眼皮微微垂著,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活人的氣息來。
像是死了。
他也看到我了,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抽離,而后安靜地轉身離去。我被那眼神看得身體發寒,下意識抱著作業后退了一步。卻忍不住多看了眼他的背影,他沒回班上,去的方向是高一年級。
將作業本抱到老師辦公室后時才聽到那些教師討論,今天葉母又來找校長了。
心情變得越發沉重,我匆匆退出辦公室,在門外發了會呆,就看到了剛從校長室出來的葉母。
另一頭,喬時手里拎著一個鵝黃色的書包也朝這邊走了過來,看方向,兩人都應該是準備出校門的。
卻不想,葉母遠遠發現喬時以后便神情激動地攔到了他面前,雙手用力掐上他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脖頸,聲音凄厲似厲鬼“我認得你,我認得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女兒,你還我女兒,你還給我”
我嚇了一跳,慌忙跑過去,連同幾個經過的同學將葉母拉開。
一部分人跑去喊老師,一部分人忙著安撫葉母的情緒,一部分人則在安慰喬時的邊緣試探。
沒人敢靠近他,雖然被掐的整個過程他連眼睛都沒動一下,臉上的表情仍舊是那種,仿佛在地獄里走過一遭的,置生死于無物的表情,眼睛里沒有一點溫度,只是看著都讓人覺得由腳底心涼到了頭皮。
葉母遠遠地隔著空氣想要撕打他,哭聲崩潰而絕望,帶著刻骨的仇恨,像是要硬生生咬破他的皮肉,最后因為精疲力竭而癱軟在地上,口中還在念叨著女兒的名字。
沒人知道她是怎么認識喬時的,更沒人知道她為什么會認定喬時是兇手。
喬時卻不說話,沒有任何辯解,他的視線不曾在葉母身上有過半秒鐘的停留,像是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出神。
在校老師趕來之前他便離開了,單肩背著和自己氣質嚴重不符合的背包。
我記得那個背包,是孫婷婷的。
里面裝著的東西應該也都是孫婷婷的,我好像這才知道他來學校的目的。
孫婷婷死后她舅舅便來學校拿走了她留在宿舍的衣物,也只剩教室里的書沒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