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苑在半月湖以東,是一處雅致的兩進小院,因臨著府中蘭圃得名。
茯苓看著錦毯華帳的屋子眼眶微紅,“奴婢終于和小姐搬出西后院了,小姐救了少夫人和小少爺,老夫人總算知道感激小姐。”
換了更華麗精致的屋子,秦莞的情緒卻無多大波瀾。
她目光落在窗外濃墨般的夜色中,晚風輕撫,一股子隱約的蘭香飄了過來,在從前,在京城的沈府之中,她的小院里也種滿了蘭草,她的父親母親亦皆是愛蘭之人。
“小姐,您怎么了?”茯苓拿著一件披風給秦莞披上,“小姐是想老爺夫人了?還是在想安陽侯府的事?”
秦莞一下子回過神來。
每到夜深人靜,她便不自覺的沉浸于從前。
悲痛,無助,絕望……恨卻又不知到底該恨誰,然而她知道,不能任由這些情緒將她擊潰,她必須清醒理智,必須解決眼前的麻煩,然后一步步的朝父親的冤案靠近。
距離事發已經過去半月,不知京城是什么局勢?
可會有人為父親喊冤?瑾妃的案子可定了?
秦莞咬了咬牙,頷首,“有些想父親和母親了。”
茯苓語聲一啞,“老爺和夫人看著小姐的處境一日日變好,也一定會開心的。”
秦莞呼出口氣,一把推開窗欞,她瞇眸,看向府中東北方向。
換了住處,距離紫竹林就越來越遠了,上次去遇見了秦隸,之后她再無機會,秦莞不死心,她堅信紫竹林一定會有證據留下。
兇手定是秦府之人,或許和她每日相見,或許和她車馬同行。
這危機一日不除,她便存著再次喪命的危險。
“小姐在看什么?小姐想去看外面的蘭圃嗎?”
秦莞收回目光,“是想去看看,不過眼下太晚了,等明日,搬幾盆蘭草放在室內,如此便不必焚香了。”
茯苓唇角一彎,“哪用得著等明日,奴婢現在就去給小姐搬。”茯苓說著就朝外走,“小姐可知道,咱們這里有一道側門,是直通蘭圃的!”
夜色已深,秦莞想制止茯苓,可看著茯苓興高采烈的樣子她到底沒說出口。
緊了緊披風,秦莞跟著走了出去。
秦莞站在廊檐之下,目送茯苓打著燈籠朝蘭圃去。
茯苓順著游廊直走,很快就到了側門前,見她歡歡喜喜入了蘭圃,秦莞方才收回目光。
這小院別致靜雅,中庭本就種有漫漫蘭草,再加上墻角盛開的月季和一株枝干虬結的古柳,頓時讓這小院風雅起來。
秦莞細細掃過,一顆心慢慢沉靜了下來。
“啊——”
秦莞正欲走下臺階,一聲驚悚的尖叫驟然響起!
那聲音從蘭圃方向傳來,正是茯苓,秦莞眉頭大皺,抬步便朝蘭圃跑去!
“茯苓——茯苓你怎么了——”
秦莞剛跑到側門前,茯苓驚慌失色的撞到了她懷中。
“小姐!有人!蘭圃里面有人——”
茯苓手中的燈籠沒了蹤影,面上一派悚然,秦莞一把將她攬住,“莫怕莫怕,是不是府中花匠?還是別的下人?”
茯苓被嚇得快哭了,只慌忙搖頭,“不是,不是的,不是匠人,奴婢正在給小姐搬花,那人就站在花架之后,小姐,奴婢嚇死了……”
秦莞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她快步回身,拿起了廊檐下的風燈,目光四掃,又抄起了側門處的一把鐵鍬,轉身就要往蘭圃中去!
“小姐,您要做什么?”
秦莞一顆心狂跳,可她提著燈的手卻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