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已經開始潰爛,秦莞雖然帶著手套,可她一個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卻是在一臉平靜的撥弄那些惡臭的連著蛆蟲的腐肉,她極其鎮定,清泉般的眸子變得幽深,映著屋內點著的燈火,身上無端籠罩著肅穆而神圣的光暈。
“死亡時間應是在六日之前,屋內放著冰盆,尸體的速度已經減慢,加之不能剖尸,無法做出更準確的判定。”
秦莞一個字一個字的,毫無感情的話在這詭異的陋室之中無端有些瘆人,霍甯站在一旁,越是看秦莞驗尸,越是覺得她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事實在眼前,他知道他懷疑錯了輕鄙錯了,他心中憤恨苦澀屈辱失望慚愧陳雜,人竟看的癡癥了。
“死者頸部無明顯傷痕,然而因為頭部缺失,或許有其他的致傷我們還有待考證,不過,初步可以斷定,死者是在還活著的情況下被砍掉腦袋的。”
這話讓眾人神情一凜,秦莞指著腐爛不堪的斷頸處道,“血痂的顏色極深,且死者斷頸處的肌理極度收縮,且血深度滲透到了死者的脊椎和頸部的氣管之間,若是死后被砍下,血滲透不會這般明顯。”
秦莞說的有條有理,可在霍懷信等人看來,那斷頸處已經的一團糟,根本看不出什么來,而秦莞說著說著,忽然“咦”了一聲。
“把燈拿過來——”
岳清忙去把角落里的燈盞提的近了些,一走近,尸體的觀感越發讓人反胃,再看秦莞時,岳清眼底便生出了感佩——
“九姑娘,怎么了?”霍懷信忍不住問出聲。
秦莞沒立刻回答,而是道,“死者是在活著的情況下被砍下腦袋,血液一定會濺射而出,可死者的嫁衣領口上血跡極淺亦不多,足以證明,死者死的時候并未穿著嫁衣。”
霍懷信“啊”了一聲,“可……可她是穿著嫁衣被發現的啊,難道說……是死者早就死了,卻被人套上嫁衣放在了喜轎中?”
秦莞點頭,“喜轎并非死者被謀殺之地。”
霍懷信忙緊聲問,“那她是在何處被殺的?”
這一次秦莞沒答話,她忽然開始細致的在尸體的傷口處翻查,好似在找什么,片刻之后,她忽然換了位置,竟是來到了長案一側,她的目光落在了尸體私部上。
人死之后,最易發生的一是傷口,二便是口鼻之處,死者沒有腦袋,秦莞便只能著眼于之地,看過前一次秦莞檢查男尸的男根,這一次眾人反倒鎮定了。
秦莞彎身,在尸體腫脹的下腹處查驗一陣,忽然,她指間捏著一個什么抬起了手,“徐仵作可認得此物?”
徐河微疑,忙上前去看,這一看,卻是見秦莞指間捏著一只小小的螞蟻。
徐河神色一震,“這是白齒蟻?”
秦莞點頭,“白齒蟻生于大周以南,靠腐木為生,常盤踞在白樺樹群中,適才我發現尸體的傷口處有被啃噬的痕跡,卻沒想到竟是這白齒蟻。”
霍懷信還愣著,秦莞卻看著他道,“知府大人,如此一來,便清楚了。”
霍懷信回神,還沒想明白,“怎么、怎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