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續骨膏?”徐河睜大了眸子,“這是藥?”
秦莞點點頭,又將驗狀靠近了鼻尖,輕輕一嗅,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的確是金玉蓄賈膏,此藥乃是藥王孫氏門中靈藥,千金難求,你說的難聞的味道,是其中一味名為金頭蜈蚣的藥,此金頭蜈蚣本是毒蟲,捕之加銅,淬醋,研為細末,后入藥便有奇效,只是味道難聞了些,此藥可活血化瘀,止痛消腫,接骨續筋,是藥王一脈傳承了百年的奇藥,市面上有價無市,唯有地下黑市和親去孫氏藥王谷可求得一二。”
徐河聽著秦莞信手拈來這樣多藥理,皆是他聞所未聞,不由眼底一亮,佩服道,“九姑娘果然醫術高明,一眼就認出了此物,只是此藥既然如此難得,卻怎么在一個小賊手里?莫非,也是那小賊偷得?”
秦莞搖了搖頭,“不該,此藥不易得,便是得了,也是用于傷患的,哪有隨隨便便就讓人偷了的道理,何況,你這箱子里面別的上面皆無味道,只有這驗狀上面……”
說著,秦莞將驗狀冊子打了開,此驗狀是由數十頁麻紙縫成的一冊,其上從第一次到最近的這一次,所記皆是宋柔的驗尸記錄,秦莞眉頭微皺,“沒道理的,此藥雖然味兒大,卻絕不是觸之便留下味道,定是那人拿著驗狀許久才將味道留了下來,一個小賊,你裝體己銀子的布囊都沒有讓他這般感興趣,何以只對你的驗狀愛不釋手?”
“或許他的目標本就是這驗狀。”
一道凜人的華麗聲音響起,秦莞轉頭一看,卻見是燕遲從府門的方向走了進來,他大步而來,身上衣衫依舊是如夜色一般的蒼黑之色,他先是看了一眼秦莞,而后又掃了一眼她手中的驗狀,隨即徑直走到了秦莞的面前來。
徐河和一旁的綠袖、茯苓等人趕忙行禮,秦莞也微微福身,燕遲停步,拿過秦莞手中的驗狀聞了聞,而后眸色微深的看了一眼秦莞,隨即點頭,“的確是金玉續骨膏,此藥一年之前我曾用過一次,對其性味兒仍然記得。”
燕遲沒問秦莞她怎知此藥氣味兒,因他知道,便是問了,秦莞也有百種天衣無縫的回答。
秦莞眉頭皺了皺,她最知道此藥的藥性,此藥雖靈,可一來千金難求,二來,也是非重傷不用的,此藥之中的金頭蜈蚣和金絲水蛭,皆是毒物,用此藥,還要服用其他溫和解毒之物,服用之人亦十分痛苦,由此可見,一年之前,燕遲受了極重的傷,已傷及筋骨。
秦莞心中洞明,口上卻沒說,亦沒問燕遲怎么從府門之外走了進來,只道,“殿下認為,那人是為了這箱子里的驗狀?”
燕遲頷首,“適才只聽了一半,你這箱子是被人偷去的?”
徐河看著燕遲便有些生畏,聞言連忙點頭,“正是,小人的箱子那一日在市集上被人偷走,小人正六神無主,卻遇見了九姑娘,九姑娘慷慨贈與銀兩,可沒想到,就在今晨,那小賊卻將小人的箱子還了回來,不僅沒盜小人的體己銀兩,里面的東西也一樣不少。”
燕遲皺眉,“哪一日?”
徐河眨眨眼,“就是九姑娘跟我們去義莊的那一日。”
燕遲的雙眸便瞇了起來,秦莞聽著這話也是心思一動,忽然又問,“你是前一次你也丟過驗狀包裹,你且想一想,第一次丟東西的時候是哪一日?”
徐河當即凝眸想起來,沒多時,眼底一亮道,“啊!小人想起來了,就是第一次去義莊的時候!小人當日本是提著箱子的,可是當日下了差之后還有許多公文未曾謄抄完畢,小人便將驗狀和公文放在了包袱里帶了回去,就在回去的路上,小人的包袱丟了。”
說著又道,“那是第一次驗尸,小人的驗狀還未縫成冊,只兩張單頁,幸而小人記性不錯,回去又重新謄寫補了兩份。”說至此徐河面生不自在,“因害怕知府大人追究,小人便不曾上稟此事,當時小人的包袱里有幾十文銅錢,小人只以為是尋常的小賊。”
徐河眼睛一瞪,“九姑娘是說,這兩次是一個小賊?”
秦莞和燕遲對視一眼,許是在燕遲眼中看到了篤定,秦莞點點頭,“極有可能,第一次的時候他見包裹之中并無重要之物,便不曾還回來,第二次卻是偷了你的謀生之物,因此給你還了回來,此人非小賊,多半是知道你的仵作身份之后沖著你的驗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