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只有你二人知曉?”
燕遲蹙眉一問,心底升起幾分怪異的感覺來,花柳病是惡疾不說,還會染人,還會染人不說,還是讓世人萬分厭棄的病,一般好人家的公子小姐絕不會得這個病,雖然秦莞是大夫,醫術高明,救死扶傷乃是她的本愿,可燕遲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平。
秦莞搖頭,“茯苓也知道,秦隸身邊的近侍應該也知道。”
頓了頓,秦莞接著道,“我問過他,他說他在府外染上的這病,可他的話我并不一定能確定真假,他的發病時間和三叔的時間差不多,都比柳氏自己要晚,如果他所言是真,那他和此案可能關聯不大,可如果他說的是假的,比如他也是因為和柳氏有染而得了這個病,那這件案子他便也有了行兇的原因……”
秦莞說這些話的時候,腦海之中想到了秦隸滿是晦澀和痛苦的眸子,她抿了抿唇,雙眸清亮如溪的看著燕遲,燕遲看著這樣的秦莞,忽然連呼吸都輕渺起來。
她個頭在女子之中算中等,站在了燕遲跟前,卻只到了他胸口往上的位置,此刻她距離極近,因為想看著燕遲的眼睛而仰著頭,亂發垂在她耳后去,毓秀的小臉揚起嬌美的弧度,一雙眸子,在不遠處夜燈的映襯之下,尤其顯得清亮而惑人。
仿佛寶石落入了涓流的溪水之中,盈盈的碎光沒有晃花燕遲的眼睛,卻惹亂了他的心,燕遲有些艱難的吞咽一下,手差點就要無意識的撫上她的臉頰,拳頭一攥,這才忍住了,他沉聲道,“你想讓我不當眾排查他?給他留兩分顏面?”
看透一個人的心思,對于燕遲來說是極簡單的事。
秦莞對他說這些話,雖然有幾分信任,可也有對秦隸的憐憫,花柳病對于女子而言是恥辱,對若秦隸這樣的少年公子而言亦對名聲有損,燕遲看的清楚明白,可他心底卻有兩分不快,這個秦隸,何至于讓秦莞為他花這樣多的心思?
秦莞仍然微仰著頭,“是,實情我已告知殿下,殿下可直接調查或者傳他來問話便可,當然,如果殿下覺此事對其他人不公,也可當著大家的面重新檢查。”
燕遲看著秦莞,唇角忽然微微一彎,“你護著他,是為何?”
秦莞眸光一轉,“這幾日為他看病,總是多了幾分關切之心。”
燕遲并不打算深究下去,既然她提了出來,那依了她便是,燕遲點點頭,“好,你說的我知道了,可還有別的要求?”
燕遲神采迫人,雙眸亦璀璨一片,秦莞眨了眨眼,這才覺得和他站的太近了,于是后退一步,“自是沒有的,這件案子如何,聽殿下吩咐。”
燕遲彎了彎唇,輕笑了一聲,片刻前才跟自己提了請求,如今又說全聽他的吩咐,她倒是會說話,正這么想著,不遠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燕遲轉眸一看,卻見是個婢女帶著人走了過來,而他認得這個婢女,乃是秦府老夫人身邊的近侍,秦莞也看過來,一眼便看到了走過來采荷。
采荷走到近前行禮,“拜見世子殿下,拜見九小姐。”
采荷一來,燕遲面上的笑意便收了,肅聲道,“免禮,人召集的如何了?”
采荷恭敬的道,“啟稟殿下,外院所有的男仆都召集齊了,依然是在管事院,知府大人已經在了。”
燕遲點點頭,便看向秦莞,“九姑娘回去吧。”
在人前,他的語氣倒是恰到好處的疏離,秦莞福了福身,燕遲轉身而走。
燕遲前腳離開,采荷卻不著急走,她看著秦莞道,“九小姐,老夫人有請。”
秦莞心底微微沉一瞬,面上卻沒有半點意外之色。
該來的總會來,她被燕遲欽點跟著他答疑,蔣氏將她叫過去過問也是理所當然,不過……被這么叫過去,秦莞總覺得哪里有些問題。
蔣氏已經回了佛堂,秦莞跟在采荷身后,順著那條僻靜的小路直往佛堂而去,佛堂的位置有些僻靜,中間有一段甚至連燈火也無,幸而采荷帶著的兩名侍婢提著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