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心頭猛地一跳,語氣卻淡然,“大哥以為呢?”
秦莞不看秦琛的眼睛,卻是這般答了一句,她想吊起秦琛的興趣借此來拖延時間,可她卻又想不通拖延時間有什么用,可她心底還是隱隱的存著一個念頭一個希望。
秦琛瞇眸,“你當真不是九妹妹——”
或許是不必再隱藏,秦琛的話語之中帶著兩分癲狂的偏執,他盯著秦莞,忘記了殺她才是最重要的事,繼續道,“你不是九妹妹?那你是誰!”
這的確是一件讓人震驚而費解的事,秦琛將匕首欺近了兩分,“你是誰?!”
秦莞抬起了頭來,雙眸清淺如溪的看著秦琛,她是真的不害怕,如果秦琛將匕首刺進她的脖子,她只會將這么多日子當做是夢一場,她本就是該死之人,借九小姐的身子多活了這么些時日,除了不能幫父親伸冤之外,秦莞沒有任何遺憾。
四目相對,秦琛被秦莞眼底的清冷所懾,一剎那間,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長著同一張臉的人他不認識,他不再隱藏,秦莞亦然,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陌生的兇徒,語氣便也冷漠的嚇人,“大哥今日殺了我便能逃開嗎?采荷想讓秦府萬劫不復,大哥是秦府中人,又如何能逃得了?這秦府之中的一件件一樁樁皆是她所為,她不會殺了你,她只需要毀了你。”
秦琛手一顫,寒月月牙一般的刀尖立刻刺破了秦莞的肌膚,她欺霜賽雪的脖頸之上溢出一抹腥紅,如紅梅綻雪一般的刺目,秦琛聽到了秦莞的話,可他更確定了自己的念頭,若眼前的九妹妹還是九妹妹,那她便開嘲笑自己的話皆是異想天開,可她沒有,她的神態語氣,脫下了平日里柔婉溫煦的偽裝,此刻根本就像一個陌生人一般。
秦琛好像被秦莞清亮的眸光刺了一刺,他忽然覺得,比起采荷入秦府來復仇,眼前的九妹妹并非真的九妹妹更讓他覺得毛骨悚然,他匕首又挨得近了些,幾乎又要刺破秦莞的頸子,語聲森森的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不是九妹妹,你為何變成了九妹妹?!”
秦莞唇角彎了彎,笑意微涼,又有幾分嘆然。
這一場夢做的真長,不僅長,還驚心動魄,她竟然繼承了父親的遺志,真的做起了仵作推案的行當,只是不知如今到了九泉之下,還能不能見到父親母親?
秦莞仍然跌在地上,膝蓋和手肘皆是傷,她一手撐地緩緩坐了起來,目光有些輕渺的看向后面的軒窗,窗外是一片深沉的墨海,她如浮萍一般在這汪洋之中沉浮,若是就此一死,也不虧不欠誰,這么想著,秦莞回頭看了一眼躺在門口的茯苓。
眼底閃過一抹心疼,秦莞明白,她一死,秦琛多半也不會留下茯苓。
秦莞心中微酸,若說虧欠,便是欠了茯苓——
“說不說——”秦琛看著秦莞分外平靜的臉忽然有些著急起來,秦莞越是鎮定,他心中越是慌亂,這個死而復生的人,這個擁有絕高醫術的人,來路為何?目的為何?
未知讓秦琛感到恐懼,他忽然心一橫,“你既不說,便不要怪我!”
說著,秦琛一咬牙,“不管你是誰,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便只有一個死——”
說著這話,秦琛握著寒月便是一橫——
秦莞驀地閉上了眸子,她幾乎可以想象,秦琛的手勢,會讓寒月橫切而過,她的氣管和頸側的血脈都會被割斷,而寒月這樣鋒利,便是隔斷她的頸骨都有可能,至于她的死因,要么是窒息要么是失血過多……不知是不是近來驗尸太多,她竟然還給自己確定了死因。
思及此,秦莞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一道影子——
轉瞬之間,秦莞能想到的就這么多,然而就在寒月即將割入她脖頸之時,一道低低的破空聲忽然憑空響起,一聲悶哼落定,緊接著,“咣當”一聲,卻是什么落在了地上,而后,一道勁風忽然以迅雷之勢卷入屋內,秦莞下意識睜眸,只覺得眼前一道影子一閃,下一刻人便被從地上拉了起來,一道寬厚的懷抱將她一攬,等她站住腳時,秦琛站在七八步之外,手中的寒月落在地上,而她被人半扶抱著站在門口的方向……
秦莞一轉頭,目之所及,燕遲鳳眸暗沉,眼底的微光卻像冬夜的寒星一般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