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的大門開著,孫皓月側身一請,孫慕卿笑著進了大堂,到底是年少時候一起長大的,孫皓月年紀雖然比孫慕卿大了幾歲,可孫慕卿卻拿孫皓月當做自己人,于是言行便頗為隨意了,“師兄在做什么?師嫂呢?我來了總要拜見師嫂的。”
“我正在研藥,你師嫂睡著了。”
孫慕卿有些遺憾的“啊”了一聲,“那我來的不巧了。”
孫皓月對上孫慕卿的眸子,似乎看到孫慕卿眼底的遺憾,他便道,“她好容易才能睡著,還是不要攪擾她,不過你還是十多年前見過她,此番來了不見也不好,你跟我來。”
孫慕卿眼底微亮一下,又看了一眼秦莞,“師兄,九姑娘……”
“九姑娘也一起來吧。”孫皓月善解人意道。
孫慕卿笑意立時擴大了不少,忙帶著秦莞跟著孫皓月一起往內室走去,一邊走秦莞的眉頭皺了一下,從進院子開始她便聞到了一股子藥味兒,而越是靠近內室,藥味兒便越是濃郁,三人從大堂的側門而出,一直后面走,彎彎繞繞的走了一陣,方才到了內室之前,孫皓月輕手輕腳的推開門,一股子更為濃郁的藥味兒果然撲面而來。
門口一座山水屏風,孫皓月帶著孫慕卿和秦莞入內,繞過屏風之后站在了第一道帷幔之前,秦莞掃眼一看,只見這屋子帷幔四垂,布置的萬分雅致,而角落里點著凝神的熏香,沉水香的味道尤其明顯,這內室極大,四周窗欞也十分開闊,然而屏風之后卻是一道又一道的垂著的帷幔,此刻帷幔皆是放下,只能看到最里面隱隱的床的影子。
孫皓月挽起第一道帷幔往里走,又挽起第二道,等挽起第四道的時候,內室真正的模樣方才露出來,可走到這里孫皓月的腳步便頓了住,他抬了抬下頜,示意秦莞二人看向那床榻,又低聲道,“再走近只怕就要驚醒她了,你看看她吧。”
此時距離床榻已經不遠,只是床幃也是放下的,透過一層薄薄的白紗,依稀能看到床榻之上躺著個女子,白非煙平躺著,看不清臉,秦莞卻能看到她那如瀑的墨發披散在枕頭上,她蓋著厚厚的錦被,難見胸口的起伏,這么看上去,秦莞甚至難以察覺出她的生息,秦莞心中一沉,到底是什么病?莫非已經到了病入膏肓之時?
孫慕卿也嘆了口氣,自然也覺出不妥來,他怕打擾了師嫂,看了兩眼之后便轉身往外走,孫皓月又一層一層的放下帷幔,等出了內室門,又輕輕將內室的門關了上。
孫慕卿一直不曾說話,等又回到了正堂方才問道,“師嫂到底得了什么病?”
孫皓月嘆了口氣,“是從娘胎之中帶來的不足之癥。”
孫慕卿眨了眨眼,“憑著師兄的厲害也調養不好嗎?”
孫皓月想到嬌妻的病況眼神便是微微一沉,面上波瀾不驚的慈悲之上便罩上了一層陰影,“我還曾寫信問過師父,師父卻說我的方子是對的,只是她體弱,需要些時間,半年之前開始她的病況有些嚴重,后來來了云霧山才好了幾分,如今冬天到了又有些難熬,有時候一睡便是幾日,有時候醒了卻又睡不著,人也越來越虛弱。”
秦莞和孫慕卿皆是學醫之人,聽到這話便有了幾分了解,連孫曦都說孫皓月的方子是對的,那就是時間問題了,或者,不排除白非煙體弱而油盡燈枯的可能。
“有師兄在,師嫂的病一定會好的,只是這個冬日的確難熬,等過了這個冬天就好了。”
孫慕卿開導著,孫皓月點點頭朝門外喊了一聲,“林嬸……沏茶來。”
門外應了一聲,適才迎她們進來的婆子便走進了正堂,秦莞和孫慕卿依次落座,林嬸為他們沏好了茶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