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董叔帶著秦莞幾個到了仁心院前。
天色不早了,仁心院之中卻仍然亮著燈火,林嬸老遠的在門口候著,見狀忙走了上來,“秦姑娘,見過秦姑娘,六小姐這是怎么了……”
林嬸語帶心疼,秦莞忙道,“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寒,走到路上沒多久就開始上吐下瀉的,一時有些發燒,一時身子又有些冰涼,后來干脆不省人事,我們隨身帶著些藥丸,給她吃了卻不見效,到了下午沒了法子,只好再返回來。”
林嬸是婦人,此刻上前來捏了捏秦霜的手,一捏頓時低叫了一聲,“天啊,六小姐的手怎么這么冷啊,臉頰也是冰的不行,快進去快進去……”
晚晴背上的秦霜心中苦嘆,這么冷的天,她的斗篷領子松了,手也露在外面可不就是冷的打顫嗎?她現在不僅手冷,她根本是全身都冷……
一進仁心院,秦莞便看到了等在屋子正門的孫皓月,秦莞印象之中,來了百草園之后只見過孫皓月兩次,此番再見,秦莞仍然覺得孫皓月是那高高在上的神祇似的。
他一身白衫著身,冷風吹得他衣袂翩飛,然而他目光慈悲的看著秦莞她們走近,當下將目光落在了秦霜的背上,被他這么一看,茯苓幾個頓時緊張起來。
“孫神醫。”秦莞福身行禮,并沒有去看孫皓月的眼睛,“真是叨擾孫神醫了,沒想到走到半路家姐生了病,沒法子只好返回來……”
孫皓月搖了搖頭,語聲倒是溫和,“先進去。”
秦莞是來過此處的,然而那一日她來的時候是白日里,她只記得大堂之中有些冷,還記得孫慕卿和孫皓月說的那些話,別的印象卻是沒了,然而此時已經是深夜,秦莞沒想到她們一行人走進屋子里的時候屋內還是一片冷冰冰的,目光一掃,唯有屋子角落里的香爐里冒著點點白煙,秦莞聞了聞,似乎是檀香和別的什么藥材。
“將她放在這里來。”窗下有一張矮榻,孫皓月指了指。
秦莞還站在原地,晚晴和秀云卻急忙將秦霜放了過去,秦莞見狀眼底閃過一絲微芒,她理了理衣襟和有些褶皺的袖口,又抬手拂了拂被動靜的臉頰方才往中堂走了幾步,孫皓月看了林嬸一眼,“給她們倒茶,然后你就去歇著吧。”
林嬸忙應聲倒茶,屋子里冷的不行,她們幾人也被冷的慘了,待林嬸倒了熱茶上來,茯苓幾個想都沒想便喝了,秦莞看了一眼,她便是有什么交代,也沒法子當著孫皓月的面說,再加上是林嬸倒的茶,她只好抿著唇沒說話。
秦霜躺著,晚晴有些心疼的站在榻邊,孫皓月一邊走在榻邊落座,然后便要給秦霜問脈,秦莞的一顆心當即提了起來,然而這一遭是避免不了的,秦莞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謊下去,趁著孫皓月給秦霜問脈,秦莞不由得打量起孫皓月來。
他白衫加身,墨發半挽,似乎是一副臨睡之前的隨意打扮,且他姿態從容而閑適,根本不像一副要作惡的樣子,秦莞掃了一眼這屋子,依舊看不出一點異常。
秦莞幾乎就要以為自己想錯了,然而想起從前和父親的經歷,許多兇手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皆是誰也想象不到的,白非鈺是假的,只憑這一點,她便不該動搖。
“孫神醫,家姐如何?”
秦莞有些情急的問了一句,孫皓月很快收回手,似乎思忖了一瞬,“脈象倒是無大礙,只是不知道為何會昏迷。”
秦莞心中一跳,口中卻繼續道,“不瞞神醫,我也會一點醫術,可看著家姐如此,竟也沒找出病灶所在,莫非是什么疑難之癥?”
即便是醫術再高超之人,也終究會遇見拿捏不準的病癥,秦莞憑的就是這一點堅持說謊,孫皓月眉心似乎微微皺了下,轉身一看,卻見晚杏幾個都站著。
“你們都坐下等吧,我還得好好看看。”
他面上不見笑意,可語聲卻十分沁人心脾,見狀林嬸又給她們添了茶,而后便放下茶壺下去了,晚晴本就緊張,見孫皓月這樣說只得走到一邊落座。
孫皓月便看著躺下的秦霜,“秦姑娘倒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秦莞波瀾不動,“所以才叫人擔心,來的路上,她迷迷糊糊的還說過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