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添茶的手有些沉重,原來忠勇候府已經站了太子的隊。
而秦琰此番讓她相陪而來,只怕是試探燕遲之后的打算,而不管燕遲留在朝中還是前往朔西軍,若能拉攏到了燕遲,太子可說是又添了絕對的助力。
燕遲早前回京并未停留便去了錦州,想必太子本人還沒有機會示好,如今多半是秦琰得了侯府的意思,來做了這馬前卒,可他一時沒留神卻被燕遲牽著鼻子走。
“世子這話倒是安了我的心,我還怕太子如今身居高位已不愛同我這軍中粗莽之人打交道。”燕遲再度落子,語氣倒像是真的松了口氣似的。
秦琰看著燕遲的棋路松了口氣,世人皆稱燕遲為魔王,而他在朔西軍之中的做派他也略有耳聞,可今日,但看燕遲的棋路卻似乎并沒有凜冽鋒芒,這是不是說他聽進去自己的話了呢?秦琰思及此笑意明快兩分,“這是自然,等殿下回京見到太子便知道了。”
話已至此,秦琰只覺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便不再費心探問,只將心思落在了棋盤之上,他自小被秦述精心教養,玩弄權術駕馭人心都是上等,棋藝自然不弱,他用心下棋,燕遲便也不再多言,雙方又廝殺了二三十手才分出了勝負。
“聊勝一子,世子的棋藝當真不俗,適才若稍有差池我便要輸了。”
燕遲扔下最后一顆白子,語氣還有幾分悵然,而秦琰則呆了一呆,他面上有些發熱,險見的要下出一身薄汗,半晌他方才緩緩的呼出口氣去,“殿下贏了,殿下好棋藝!”
尋常和秦琰對弈的多是周懷以及其他的王孫公子,便是周懷都難勝他,可沒想到燕遲卻贏了,雖然只贏了一子,卻還是讓他足夠驚震了,如此他才安下的心便又懸了起來,再看燕遲,他雖然并未露出那鋒芒迫人的樣子,可周身的從容沉定卻叫他驚詫發慌。
世人皆知燕遲幼年從軍征戰沙場,有人說他是魔王,有人說他是力大無窮的戰神,亦有人說他是只會打仗的莽夫,秦琰是從小在侯府被精心教養出來的,可燕遲在那朔西軍中,誰去教他這些?若說他在攻城略地之上神乎其神秦琰絕對不疑有他,可其他方面,不管是侯府教養出的他,還是在深宮之中出來的太子和幾位親王,他本以為,燕遲在戰場上待的久了,血腥莽氣多些,在棋藝內蘊上是越不過他們去的,眼下看來卻不是這般……
“險勝而已,若還有下次,怕不是這般結果了。”
燕遲言語之中仍然沒有半點自傲之意,可他也沒有一點喜色,仿佛“險勝”并不費力。
秦琰心中陳雜一片,正要說話,白楓卻從外面走了進來,“殿下,有信來。”
“哦?”燕遲微訝,“怎會送來此處?”
白楓面色嚴肅,“是圣上的御令,輾轉幾次,我們的人加急送來。”
圣上的御令……一聽這話,秦琰的面色也是一變,他站起身來,面色嚴肅。
燕遲坐在當下,接過信當著秦琰的面便打了開來,他一目十行的掃過,很快,面上生出了兩分苦笑,“圣上當真是……將我當做跑腿的了。”
秦莞看著燕遲,秦琰也看著燕遲,燕遲將信一合,“臘月初一乃是裕親王叔的五十壽辰,圣上知道我還在路上,便要我走一趟豫州。”
秦琰聽的微訝一瞬,“豫州……那殿下接下來得往西北拐個彎了。”
燕遲點點頭,“是啊,圣上總喜歡讓我這個身上殺孽不輕的人去賀別人的喜事,也當真是想得開,不過已經多年沒見過裕親王叔,又值整壽,這一趟也該走。”
頓了頓,燕遲掃了秦莞二人一眼,“既是如此,明日我們便分道揚鑣了。”
秦莞粉拳微攥,面上倒是不顯,便聽秦琰道,“殿下去賀裕親王的壽辰是好事,待回了京城再敘,九妹妹這里殿下也不必擔心,這往前一路上就好走的多了。”
燕遲頷首,轉而吩咐白楓,“你去交代一聲,準備準備,明日一早我們啟程往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