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秦莞眼底微微一亮,“晉王?”
燕遲頷首,“我離開京城多年,和這些表兄的確有些生疏了,且你還不知道,宮里宮外是一個能叫人改變性情的地方,這些常年在宮中,常年伴在君側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生出別的心腸來,可晉王……卻是我肯定的,不會變的人。”
說著燕遲目光有些悠遠,“他的生母是當今圣上在王府之中便留在身邊的侍妾,當時生下他的時候,當今圣上還只是個王爺,他雖然是長子,卻是庶出,因此從出身開始便知道自己無緣大位,便是想著早早外放的,他的情形便如同裕親王叔這般,既然有了這等念頭,這些年來他從不沾染朝堂政黨,且……好端端的,他怎么會去謀害一個妃子?且還是圣上最為寵愛的妃子?案發是在宮宴之上,所有人都看到瑾妃死在他面前,這太詭異了。”
秦莞也瞇了眸,內宮寵妃慘死,兇手不是后宮妃嬪,卻竟然是一位已經成年的皇子,雖然不受寵愛,可皇子的身份便已經保證了半生的榮華富貴,好端端的,為何要去謀害一位寵妃?不僅謀害了人,且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抓住。
這是一件轟動京城的大案,更是一件內宮皇室的詭案。
詭異的死者,詭異的兇手,甚至無法找出一個合適的動機。
秦莞只后悔沒有看這個案子的卷宗……當時是哪般境況呢?
父親從最開始似乎就預感到了這件案子的不同尋常,以至于從前都不攔著她看卷宗,那一次卻是嚴令她不得過問,秦莞是聽話的,何況牽涉到了一位寵妃一位王爺,和那些州府之中的案子到底極其不同,她不敢造次……
可越到后來,父親就越來越沉默,面色也越來越凝重,這么多年,父親和許多奇怪詭異的案子打過交道,他的對手有手無縛雞之力卻心思狠毒的尋常人,也有武功高強十步殺一人的江湖大盜,更有權勢遮天的王孫公卿,可那是第一次,她在父親的臉上看到了猶豫絕望,甚至還有兩分畏怕,仿佛冥冥之中父親預感到了她們一家人的死亡。
“原來如此,我不知道這些,我只知道沈大人從不向權貴低頭的,若當時犯案的是當今太子便也罷了,偏偏只是晉王,他何必為了晉王徇私舞弊……”
燕遲拂了拂秦莞的面頰,“你說的也十分有道理,只不過眼下還沒有回京城,你先不要想了,至于那個新任大理寺卿,揭發的雖然是他,可他到底扮演了何種角色還不知,你切莫想的太多,這一路上苦了你,等到了豫州好好歇歇。”
微微一頓,燕遲又道,“你時才說什么?不打算做什么?”
秦莞唇角微動,“不打算關注那些身份尊貴之人,去湊湊熱鬧便好了。”
燕遲輕笑一下,“你關注那些人做什么?”
說著便在她腰間輕捏,話音剛落,還低頭想要欺近,秦莞身子后仰,面上微粉的想要躲開,燕遲卻怨念道,“這一路上連話都沒有同我多說幾句,還敢躲?”
秦莞聞言便沒再躲他,燕遲的吻便細細密密的落在了她唇上,和前幾日燕遲急切而具有攻勢的吻不同,就算好幾日不曾親近,可他仍然是不疾不徐的,秦莞只覺自己緊繃的身子在他的溫柔之下漸漸軟了下來,心口那些壓抑的沉痛也消融了不少,等將她吻的氣喘吁吁,燕遲方才停了,他指腹在她唇上滑過,而后便沾染了點點晶瑩,秦莞臉一下子紅了。
燕遲便將秦莞抱著,將她腦袋按在了自己胸前。
秦莞緩緩閉了眸子,口中道,“我出來許久了……”
話這么說,人卻沒有動,不知怎么,她只覺得有幾分疲累。
“就說我舊傷犯了,你給我施針了。”
這借口倒是極好,秦莞“嗯”了一聲,閉眸在他胸口安靜下來。
他這屋子里火盆的火勢不大,饒是如此,他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衫,秦莞想說,可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她又忍了住,到底是在朔西寒原之上摸爬滾打的,身子竟是火爐一般。
燕遲也不繼續說話,只手在秦莞背脊之上輕撫,他垂眸看著秦莞的發頂,也幾乎有些驚訝于自己的溫柔,在秦莞之前,他只對自己的長槍溫柔細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