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微微一訝,一雙眸子迅速的轉動了兩分,“劉運同可是好幾年沒回京了。”
龐輔良笑著道,“世子也知道,南邊兩湖產鹽量越來越大,做私鹽的也越來越多了,他這幾年一邊管著南邊的官鹽,還要治一治私鹽,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不過此番他卻是回京述職的,若是沒有變動,便還要繼續留在兩湖之上,或許還能多管一個東邊的潿洲島。”
一聽這話,秦琰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亮。
大周行官鹽之制,若是私自販賣私鹽可是極大的罪名,是要連坐的,饒是如此,因為鹽之利潤豐厚,還是有許多人想憑著此道發家。
因此打擊私鹽一直是朝內朝外十分嚴峻的話題之一,可天下所有的鹽田鹽池不可能都由官府掌控,且這期間的采鹽制鹽官府也沒有那么多的人手和精力去做,這時候便需要鹽商,而鹽商則要在各處都轉鹽運使司處開具文書,采多少鹽制多少鹽,都由嚴格的規定,若沒有官服的批文,則就變作了販賣私鹽,乃是極大的罪,雖然鹽商們需要上繳巨額的稅銀,可拋開稅銀,剩下的利潤仍然為舉國之最。
因是如此,鹽商們最易成為富甲一方的巨富,而天下有誰不想成為巨富呢?可都轉鹽運使司的文書卻是有限的,這么一來,決定給誰頒發制鹽批文的都轉鹽運使司便成了極為關鍵的一環,這些司員雖然是朝官,卻可以決定財富的走向,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商賈們巴結的對象,龐輔良與此人打交道秦琰并不意外,可他既然告訴了秦琰,便是知道秦琰一定會對此人感興趣,而秦琰對此人感興趣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朝政之爭。
“經常在父親那里聽到劉運同的名字,卻一直沒有機會得見,既然如此這一次碰了上,那無論如何都是要和劉運同結識一番,還請龐公代為引薦。”
秦琰語氣誠懇,龐輔良笑著點頭,“再容易不過了,我只聽他說,他人還沒有到雁江,京城里面已經有人將禮物送到了他的府上,他真是有些害怕回去。”
秦琰唇角微揚,“所以劉運同干脆到您這里避避風頭?”
龐輔良哈哈笑開,“順便聽一聽雙清班的戲!”
秦琰聞言也笑開,而后對著龐輔良舉了酒杯,二人推杯換盞了幾杯,忽然,坐在龐輔良懷中的龐嘉言坐不住了,仰起頭來看著龐輔良,“爹爹,佳言吃飽了。”
龐輔良放下酒盞,和藹的道,“吃飽了?”
龐嘉言點點頭,小娃娃性子自然是耐不住一桌子人觥籌交錯的,龐輔良便朝門外喊道,“晴娘,帶三少爺下去玩吧。”
話音落定,一個衣飾簡單質樸的婦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龐嘉言看到她便下了地,直伸著胳膊要讓婦人抱,婦人將龐嘉言抱起,低著頭腳步極快的走了出去,見龐嘉言走了龐輔良微微呼出口氣,又和秦琰隱晦的說起了朝政來。
秦莞在旁默不作聲的吃著飯,委實味同嚼蠟,她知道侯府已經站了太子的隊,心中已經猜到秦琰多半是想為了太子拉攏那位劉運同,畢竟太子雖然是太子,可若能讓南邊和東邊的鹽運由都自己人掌控,總是要安心的多。
秦莞此刻對朝政并不感興趣,朝堂之事,到底距離她有些遙遠,何況侯府的事她也沒有置喙的余地,只是她聽起來,倒是覺得這龐輔良對此間之事十分清楚,包括對那位劉運同的安排,也是實打實的合了秦琰的心意,秦莞知道,他們必定要在這清暉園住上幾日了。
好容易用完了飯,龐輔良卻要留秦琰說話,“好久沒見到世子了,世子且留一留,宜文宜武,你們兩個送三位小姐回去。”
一聽讓自己送她們三姐妹回去,龐宜文當即笑著站了起來。
“那好,三位妹妹,我送你們回去。”
秦湘道了一聲謝,秦莞和秦霜只需做做樣子便可,三人由各自的侍婢撐著傘,轉身往外走,龐宜文走在最前,秦湘走在中間,秦莞和秦霜走在最后。
秦霜幾步鉆到了秦莞的傘下,低低的道,“還不及住在客棧呢,住在這里正是放不開。”
秦莞彎了彎唇,前面龐宜文便道,“六妹妹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