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棚之下的客人們已經陸續離去,裕親王世子燕摯正在一一送客,燕遲看了看秦莞,又道,“跟我來。”
秦莞應了一聲,帶著茯苓跟在了燕遲身后。
燕遲沒有任何猶豫的,帶著秦莞朝著戲臺之后的院子走去。
雙清班人數眾多,除了清璃和她的徒弟是主角兒之外,還有不少的武行師父,再加上樂師班子和一些雜工,整個一進三排屋子竟然都被放滿了東西。
戲臺周圍全都被裕親王府的侍衛圍了起來,燕遲帶著秦莞走到那小院之前時只看到燕離在和豫州知府汪懷宇說著什么,燕離一轉眸看到燕遲來了當即喚了一聲“七哥”,可很快,燕離看到了后面跟著的秦莞和茯苓,眉頭一皺,燕離的表情有些玩味。
同一時間,汪懷宇也迎了上來,“世子殿下……”
燕遲便看著汪懷宇道,“怎么回事?”
汪懷宇忙道,“剛才雙清班的一位女師父看了,說后面的機關被人動過,因為這樣清璃師父才中了箭。”
燕遲眉頭微皺,汪懷宇便道,“世子殿下請這邊來——”
汪懷宇出任豫州知府已經有兩年之久,豫州雖然是裕親王的封地,卻仍然受朝廷管制,不僅如此,豫州此地農商皆十分發達,乃是一處肥差,而他身為此地父母官,自然和豫親王府頗為熟稔,因此今日他是來的最早的賀壽之人,可萬萬沒想到,裕親王的壽宴之上竟然出了這樣的亂子,若只是人命案子便罷了,可這人命案子出在了裕親王的壽宴之上,又被這么多的達官貴人看著,可想而知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而他身為豫州知府,這案子是實打實的落在了他的肩頭,一時之間可謂壓力極大。
燕遲并沒有立刻動步,只是轉頭招呼秦莞,“你同我一起。”
見秦莞點頭,燕遲方才往前而去。
燕遲剛一走近,原本三三兩兩站在一起的人都又跪了下來。
因死了人,不論是雙清班還是侯府的侍衛都一臉肅容,秦莞看到幾個雙清班的姑娘還紅著眼,她斂下心思,同燕遲一起,跟著汪懷宇到了戲臺之后。
《目連救母》聲勢浩大,除了演出者眾之外布景也做的十分逼真,一出戲竟是換了近十張幕布,而汪懷宇要讓燕遲看的機關,便是在幕墻之后。
“殿下,這里便是那箭矢射出的機關所在,機關是早就定好了的,且是清璃師父親自定的,不僅如此,因為連接招式的不同,幾乎歷代雙清班的師父都用的同一種機關設定,因此,適才有人檢查出來機關被動過手腳。”
汪懷宇所說的機關,乃是一個狹長的盒子,盒子被固定在幕墻之上,出箭口幕墻之上早就留著,汪懷宇招呼了一聲,兩個裕親王府的侍衛將盒子取了下來,其中一人拿出鎖將盒子打開,里面便是一套繁復的帶著齒輪的機關。
“剛才那位師父說,這里面的齒輪都是定好的,齒輪一動便改了出箭的時間和角度,殿下請看,這個最小的齒輪上有一處因為磨合時間太久留下的痕跡,可現在,這痕跡卻往左邊移了一寸,這表明,這齒輪在最近被人轉動過。”
燕遲看了兩瞬,忽然道,“是誰檢查出來的?”
“是民女。”
汪懷宇還沒回答,一道清麗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秦莞和燕遲一同回眸,只見一個一身白衣的姑娘跪在不遠處,這姑娘眼眶微紅面上帶淚,顯然是剛剛才哭過,見燕遲看了過去,那姑娘款步走上前來跪倒行禮。
“民女清嫻,拜見世子殿下……”
燕遲看了她一瞬,“你是清璃的什么人?”
“是徒弟,清璃師父是民女的師父。”
清嫻低著頭,秦莞看得出來,她便是唱《金枝拜壽》和《仙橋會》兩支曲子的其中之一,而她身上這身白裙,正是織女的裝扮,只是此刻她面上的妝容已經被卸下,墨發除了發頂之上挽著的發髻之外,剩下的一半皆披散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