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瀾面無表情的看著汪懷宇,半晌,“我沒殺我師父。”
清瀾這話已經說了一晚上,汪懷宇再一次聽到不由得冷笑了一聲,“真是可笑,就憑你這一句話,本官為何要信你?!”
見清瀾又要低頭,汪懷宇“啪”的一聲將一本冊子扔到了清瀾的面前。
“好好看看,這些都是別人的口供。”
那些口供之上不但有審問的記錄,還有名姓,清瀾能清楚的看到誰說了什么,果然,很快清瀾死水一般的眸子被憤怒填滿,“信口雌黃!信口雌黃!”
汪懷宇便道,“本官有心幫你,你卻不惜命,那本官也無可奈何了,明日一早,清嫻和楊英就會來收斂你師父的尸首,然后便會扶棺回定州,五日之內,你的案子就會完全定下來,一旦定案,你想再喊冤卻是沒人會聽了,想好了?”
見清瀾仍然不語,汪懷宇嘆了口氣,“來人,押回去——”
“等一下。”清瀾忽然開口。
屏風之后的燕遲和秦莞互視一眼,眼底都有微芒一閃。
清瀾抬起了頭來,“我和師父……我和師父吵架是因她讓我去做我不愿做的事……她說要將我逐出雙清班,不過也是因為這件事罷了,我心中的確惱恨,可我不會殺了她。”
汪懷宇瞇眸,“她做了何事讓你不贊成?”
清瀾深吸口氣,垂眸道,“她要我……侍奉京中的貴人。”
簡單一句話,汪懷宇便明白了過來,戲子并非妓人,可戲子也屬賤役,來聽戲的,除了真正喜好戲目的,便是來熱鬧玩樂的,若她和清嫻這樣的年輕姑娘,除了有好身段好嗓子,且還有一張好面孔,雖然都知道她們不侍奉人,可越是這樣,越是能勾起那些貴人們的心思。
“雙清班的姑娘,還要去做這些?”
汪懷宇并非京官,卻知雙清班的名頭甚大,在他看來,雙清班這般紅火是不需要自家的姑娘以色侍人的,話音落定,清瀾垂眸冷聲道,“師父好賭,旁人不知道,我和清嫻卻知道,且雙清班看似名頭正盛在京城站穩了腳跟,可到底和那些本就在京城扎根的戲班子不同,養著一大家子人不說還要上下打點,時不時還有對頭使絆子,如此周轉下來,便沒剩下多少錢了,而師父十賭九輸,如今的雙清班不過是表面看著光鮮。”
“雙清班進項有限,而京中早有人打我們的注意,師父便讓我們去侍奉那些貴人,我……我不愿侍奉……師父先是誘哄,誘哄不成便連消帶打,甚至還威脅我要將我趕出去……我們多次爭吵,皆是這么來的,她便是不將我趕出去,我也不想待在這里了,若非念在她是師父,自小教養我,我早就一走了之了……此番南下,我本想著回了京城之后就和師父說清楚,可沒想到,她竟死了……”
清瀾一直垂著眸子,背脊卻仍然挺的筆直。
汪懷宇瞇眸,“所以你并未被你師父逼得去侍奉別人?”
清瀾冷笑了一下,抬眸看向汪懷宇之時眸帶諷刺,就好似汪懷宇也是那些好色的權貴一般,“我和她說了,若是逼我,那就讓我的尸體去見那些貴人,她知道我的性子,雖然生氣,卻是不敢了,她對我此行怨氣很大,回了京城想必會再做點別的什么。”
汪懷宇挑了挑眉頭,“你害怕她回京之后想法子害你,你便現在就將她殺了?”
清瀾又冷笑一下,“我若真的想殺她,在南邊就可以下手為什么要等到現在?裕親王的壽宴那般重要不說,在場的若知府大人這般的敏銳之人不在少數,我就不怕露出馬腳?”
說完這些,清瀾又垂下了腦袋。
“那鑰匙是怎么回事?”
汪懷宇涼聲一問,清瀾立時便笑了。
“有人要害我,我又有什么法子?”
汪懷宇瞇眸,“誰要害你……”
清瀾垂眸,“我不知道,我從未和班子里的人結怨。”稍稍一頓,清瀾卻又忽然道,“不過……雖然沒有明面上的恩怨,卻也有幾分暗里的爭端。”
汪懷宇挑眉,清瀾便道,“自從師祖那一代開始,雙清班便只有一個班主,師祖只有師父一個徒弟,師父卻有我和師妹兩個徒弟,往后的班主人選是要在我和師妹之間選。”
話已如此,汪懷宇便明白了過來。
“還有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