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搖頭,“不好說,太后這一年里好幾次病重了,卻都是險險的調理了過來,聽娘娘說,太后如今已經不認得人了,這么大冷的天,年紀大的不好過的。”
馮沉碧眼珠兒轉了轉,“若是御醫治不好太后怎么辦?”
于氏嘆了口氣,“太后金貴之軀,若是治不好……少不得要治罪的。”
馮沉碧點點頭,看著不遠處的正華門沒再多說。
入宮之時天色還未晚,到了此刻,已經是夜幕籠罩,因是除夕,正陽門和正華門城樓之上都點燃了次第的燈火,夜色之中,只見高高的樓闕巍峨森宏,美幻猶如瓊樓,出了正陽門,帝后的車輦便已經到了正華門前,主子們的車輦一停,后面所有人也慢慢停了下來,而后,便見帝后率先登上了城樓,一時間,正華門外煙火和百姓的人潮聲四起,那份喜慶和熱鬧,哪怕隔著一道正華門秦莞也有所感。
秦莞抬眸卻看,只見城外的煙火越過正華門高高的飛升上了空中,又五彩絢爛的炸了開來,不斷地噼啪聲中,整片天穹明亮如晝,將秦莞身邊每一個人的面龐都映的清清楚楚,秦莞微仰著頭,只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在這城墻之內。
所有沒資格登上城樓的人都留在了正陽門到正華門之間的小廣場上,兩側高高的宮墻猶如囚籠,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壓抑的沉重并沒有因為絢爛的煙火而減輕。
秦莞輕呼出口氣,幸好她沒有真的成為雍王妃。
所幸,燕淮著急太后的病情,并未在城樓之上久留,等正華門之外再一次山呼萬歲之聲落定之時,秦莞看到帝后的儀仗往城樓之下來,留在底下的人立刻左右分開讓出了中間一條道,很快,帝后的儀仗走下了城樓臺階,然而也是在這時,又一個小太監從正陽門之內快步跑了出來,燕淮和趙淑華正要重新上車輦,見狀腳步當即一滯。
“皇上,皇上——奴才是袁總管身邊的,袁總管排奴才來稟明皇上,派出去的人久久未回,太后那邊……太后那邊已經不行了……”
這樣冷的天氣,小太監卻是跑出了一身的大汗,他跪倒在眾人當初來的那條道上,語聲之中已經帶上了哭腔,燕淮身子一晃,“什么叫不行了?!不是有人守在太后那里嗎?”
小太監繼續道,“院判大人和柳太醫一直在看,可是太后娘娘似乎堅持不住了,藥煎好了,太后娘娘卻喝不進去,眼看著便不成了……”
燕淮一聽這話,眉頭頓時一豎,一邊上了御輦,一邊怒道,“堂堂太醫院院判也救不得太后?!真真是……”
燕淮怒不可遏,“派出去的人沒有回來就再派人!燕徹!”
燕淮吼了一聲太子的名諱,燕徹立刻從后面走上前來,“父皇放心,兒臣明白,兒臣立刻再派人出宮找和太醫——”
“要快!”燕淮利落一語,說完這話雙拳一攥神色焦急。
他正要吩咐起駕壽康宮,冷不防的,不遠處的人群之中忽然有人說了一句話。
“咱們這里不是有一位醫仙嗎?太后娘娘病情緊急,何不讓她試試?”
說話的是個嬌柔的女子之聲,燕淮一聽,眉頭一皺,“誰在說話?!”
如此一喝問,人群頓時一靜,許多人朝聲音來處看去,便見馮沉碧小臉微白的上前了兩步,“回皇上,是臣女在說話。”說著,馮沉碧趕忙道,“臣女只是聽聞太后娘娘病情告急,想著,咱們這里不是有個醫仙嗎?皇上適才說她醫術高明,此時何不讓她試試呢?”
馮沉碧語氣婉轉低柔,饒是燕淮正在氣頭上也不好斥責她多言,不僅如此,馮沉碧這話到底還是提醒了燕淮,宮中有太醫,不僅如此,宮中還有常給太后看病的太醫,如此境況之下,沒有人想得到秦莞這個小姑娘,再加上燕淮沒見過秦莞治病,他雖然夸了秦莞,可并未親眼所見,心中便不會那般篤定,可如今情況卻不同,和太醫遲遲尋不到人,而太醫院院判救不得太后……難道就這般看著太后咽氣嗎?!
燕淮眸色一肅,“秦家九丫頭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