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櫻點點頭,雖然秦莞交代不要緊張,可她心中還是明白,這一次秦述的行為十分詭異,而她自小和白楓被燕遲當做親衛培養,心思自然不同,她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意味。
很快,馬車便到了正華門前。
馬車剛剛一停,秦莞便聽到了幾道馬嘶聲,待下了馬車,便見侯府的馬車旁邊,眼下也正停著幾輛馬車,一身白裳的馮沉碧此刻正弱柳扶風一般的從馬車之上款款而下,在她身邊,則是忠國公夫人于氏,兩家馬車停的極近,看得出,忠國公府的馬車想要搶占最中間的主道位置,也因為如此,秦莞一下車便和馮沉碧打了個照面。
“九姑娘也來赴宴?”
前日的委屈還未散,馮沉碧一看到秦莞眼底便露出幾分惱色,然而此刻宮門之前人多,她要維持那天真無辜的樣子,只楚楚可憐的盯著秦莞,并不多言,倒是她的母親招呼了秦莞一句,秦莞福了福身,“正是。”
于氏下頜微揚的打量著秦莞,“九姑娘的姿容可真是越來越引人矚目了,從前侯府最奪目的是八小姐,今日卻是要換人了……”
于氏來者不善,一開口便是挑撥離間之語,馮沉碧聞言掩唇一笑,“可不是呢,九姑娘可是要比朝羽姿容出眾呢。”
馮沉碧語聲柔婉,聲音卻不小,說話之時眉梢笑意婉轉,廣袖隨著涼風翻飛,一陣一陣的暗香悠然,秦莞本有心保持禮數,可沒想到這對母女偏偏有意為難。
她聞言目光一抬,先是往馮沉碧的發飾之上一掃,然后看著馮沉碧,“馮姑娘的發飾倒是精致,不過馮姑娘可知鴿血紅寶和羊脂白玉的區別?”
馮沉碧忽然被這么一問微微一愣,在看到秦莞的目光落在她發頂之上,當下下頜一揚,今日她帶了白玉簪,又綴以紅寶步搖,這首飾乃是皇帝賞賜給馮齡素的,乃是貢品,她面露高傲之色,笑道,“有什么區別?顏色不一罷了,二者皆是上品寶石。”說著手一抬,故意碰了碰紅寶步搖,“這兩樣東西,都只有最尊貴之人才戴的起,一般人家的姑娘,可是想都不要想的……”
說完這話,馮沉碧輕鄙的掃了一眼秦莞發髻之上的簡單裝飾。
馮沉碧自顧自得意著,話音落定,忽然發覺哪里不太對,這才想明白秦莞是在類比她自己和秦朝羽,她話語一頓,秦莞笑道,“既然皆是上品,又何來的高下之分?非要比較倒是顯得人無知的緊,好東西的確要懂的人才能欣賞,就怕有的人空有一副雍容矜貴的外表,心底卻愚昧輕賤的緊,越是這樣的人,就越該少言慎行,否則再好看的衣裙和再華貴的首飾也遮不住她的丑陋和蠢笨,你說是嗎?”
馮沉碧眸子一瞪,“你說什么?!”
于氏也是眉頭一皺,“九姑娘這是做什么,我們不過是夸你。”
秦莞一笑,還沒說話,秦朝羽的聲音已響了起來,“夫人身份尊貴,我們可當不起您的夸贊,秦府的女兒家如何,也無需夫人指手畫腳,您的這些話,還是留給貴妃娘娘說好了,咦,馮妹妹這是在生氣嗎?馮妹妹這么溫柔動人的人,竟然還會生氣呢?”
秦朝羽和胡氏發現了不對,她可不是會容忍的性子,當下便更為陰陽怪氣的反擊了回去,她一身紅裙明艷奪目,語氣和神采更是鋒芒熠熠,馮沉碧一心想扮柔弱溫婉,面對這樣的全副服裝盛氣凌人如同一個戰士一般的的秦朝羽,馮沉碧還沒動手便先輸了。
馮沉碧一口氣憋在胸口,先是被秦莞不卑不亢講道理似的一頓嘲諷,又被秦朝羽這么明明白白咄咄逼人的搶白,頓時有氣也不好明著發出來了,然而她和秦朝羽完全不同,她雖不能像秦朝羽這樣言辭犀利,可她卻知道如何對付秦朝羽這樣的人,當下眼眶一紅,輕聲道,“朝羽你這么兇做什么?我不過是真心欣賞九姑娘,有話直說,你若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妹比自己出眾,就直說好了,何必對我發這樣大的火。”
秦朝羽一聽這話眉頭更是一皺,“你的眼淚來的可真快……可真是將貴……”
秦朝羽本想說將貴妃娘娘的那一套學了個十足,可話還沒出口,胡氏便將她重重的一拉,這一拉,秦朝羽話才斷了,頓時意識到這宮門口得慎言。
于氏聽著秦朝羽話語斷掉心頭很是失望,然而又委實忍不下這氣,宮門口的人越來越多,她也不好和一個小輩吵架,便冷哼一聲看著胡氏道,“八小姐的派頭真是越來越大了,今日這上元宮宴,莫非是為了八小姐準備的?”
胡氏笑瞇瞇的,面上慈愛非常,“夫人這話說的,我瞧著馮小姐也是越來越金貴了呢,這紅寶白玉釵,似乎是貴妃娘娘的款制?傳聞此物是貢品,是年前北齊送來要獻給宮中各位主子的,雖說此物馮小姐帶著違了規矩,可想來陛下對國公府盛寵正濃,定然是不會怪罪的……”
胡氏這話說完,宮門前已有諸多目光投了過來,于氏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急急道,“什么貴妃娘娘的款制,你看錯了,我們先告辭一步。”
說完這話,于氏拉住馮沉碧,急急忙忙的朝著宮門口走去,生怕別人將馮沉碧的發釵看了個清楚,胡氏站在原地,仍然笑的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