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白石微訝,“這倒是沒有的,當時吳謙身下頗多血跡,我們去的時候地上的血跡都干了,當時那暗巷很是臟亂,便沒注意到。”
灰燼本就不多,混上血跡,再加上當時的環境不好,現在過了這么多日,便是去找只怕也找不到痕跡了,秦莞道,“我懷疑這個是兇手故意留下的,那張道士說過,拜月教的教義懲惡可贖罪,或許此人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所以要焚燒符文。”
鄭白石頷首,“我再讓人去吳謙死的地方看看。”
秦莞點頭,又仔細的看了一圈周圍,沒發現奇怪的痕跡之后方才離開,四周的百姓們仍然人山人海的圍著,上了河堤,燕遲心知秦莞不可能與她同乘,便也放棄了騎馬和秦莞走在一處,白楓帶著燕遲的侍衛在前開路,這一次百姓們卻是不敢放肆。
走出了事發的街口,秦莞這才上了馬車,白楓牽來馬兒,燕遲翻身上馬,陪在秦莞的馬車旁邊,秦莞掀開車簾道,“你說,威遠伯府的人可認識死者?”
燕遲聞言靈機一動,和侍從吩咐了一句什么,那侍從轉身快馬朝著鄭白石而去。
到了義莊,死者的尸體滯后一步被送來,尸體送到了后堂停放,而很快,鄭白石并著那嚎哭不止的婦人也一起到了義莊,當著那婦人不好驗尸,秦莞便站在后堂驗尸,而鄭白石帶著那婦人到了前堂。
鄭白石看著婦人傷心的樣子嘆了口氣,這才問,“你相公是被人所害,你且說說他是做什么的,平日里可有與人結怨?你多說一些,我們也好找害你相公的人。”
婦人傷心完了,哭的渾身脫力,此刻半靠在敞椅之上,剛一張口,眼淚又簌簌而落,她發怔似的想了一下,忽然背脊一挺,“是何文才害的我相公!是何文才,一定是何文才!他嫉恨我相公,大老爺,求您給我相公報仇啊——”
婦人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了鄭白石的面前。
鄭白石讓兩個衙差去扶,這婦人卻不起來,鄭白石嘆了一聲,索性落座在主位,“你先說說你和你相公,然后說說何文才是誰,務必說的清楚一些。”
鄭白石一落座,就仿佛到了公堂之上,這婦人也不敢造次,抽噎了幾聲緩緩道,“大老爺,民婦趙于氏,民婦的相公叫趙嘉許,今年三十又五,相公他是個教書先生,在帽兒胡同魏老爺家的族學里面做西席,相公博學,擅長八股制藝和書畫,那個何文才,也是魏老爺族學里面的先生,大概在兩個月之前,那何文才偷了族學里面的紙墨銀子,是相公看不過眼告訴的魏老爺,魏老爺知道了便將何文才攆了出去,就因為這個,何文才將我家相公嫉恨了上,來我家門上鬧了好幾次,每次都說是相公冤枉了他……”
趙于氏抹了一把眼淚,“一定是他,他好幾次都說要殺了我相公,可我相公行的端坐的正,根本不怕他,我家相公平日里待人極好的,從來沒有和人結過仇,就只有何文才一個人,所以民婦想不出別人會害我相公……”
鄭白石聽著卻覺一陣心驚,拔舌地獄是專門懲戒犯了口舌之罪的人,如果兇手沒有弄錯,那這個趙嘉許多半犯過口舌之罪,難道說,是趙嘉許冤枉了那何文才,鄭白石看向一旁的展揚,展揚立刻出門吩咐衙差,一隊往魏老爺府上去,另外一隊去尋那何文才。
鄭白石點了點頭,語聲卻十分嚴正,“你放心,本官已經知道了,這就命人去叫那何文才來對峙,你相公的死官府會查個明白的。”
趙于氏連連給鄭白石磕頭,想到自家相公已經變成了尸體,又忍不住哭起來。
后堂之中,燕遲陪著秦莞驗尸,秦莞想著前堂還有那婦人,速度不由快了兩分,等前面問完了,她也驗的差不離了,便低聲道,“后腦勺的位置也有一道腫起來的傷痕,應該是先受了兇手襲擊之后才被拖到了河堤之下被害,致死原因是舌頭被拔流的血進了氣道造成了窒息,除此之外,他身上不見任何外傷,至于十指,應該是用鋒利的刀削斷的,看傷口和指骨的磨損程度,這把刀多半十分削薄。”
燕遲瞇眸,“他雖然瘦,卻也不會隨便被偷襲暈倒……”
秦莞也有些不解,而前堂之中,鄭白石又問,“你說你相公昨天晚上一夜未歸,他是什么時候出去的?是為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