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福既然是醉仙樓的掌柜,本就是個會看眼色又會說話的,一邊往里面走一邊道,“醉仙樓原來的冰窖,就在醉仙樓自己的后院里,可那冰窖還沒這個大,因為這一點,沒到了夏日,那些冰便不夠用,自從這里買來,醉仙樓夏日的生意好了不少。”
“死的這個胡德全,是三年之前來,這個人原先看著身強力壯的,本來是負責采買的,可后來有一天他在外面喝醉酒和人打架缺了一條腿,便做不成采買了,當時本來想直接趕他走,可他那樣子,真趕出去,只怕活不了,當時我一心軟,就讓他過來看守冰庫,他來這里一年多,早先還是相安無事的,這次卻……”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到了冰窖的入口,入口處兩個衙差守著,因為太冷,二人戰戰巍巍的縮著肩膀,鄭白石看了一眼,讓二人上去歇著,自己領著秦莞走了進去。
冰窖的門乃是厚厚的鐵門,鐵門兩面還都刷了鉛漆隔熱,然而即便如此,最靠近門口地方的冰也開始化了,冰水在門口將地上浸濕,而往里面走,足有人高的冰塊卻還是規規整整的,這冰窖共有三大間,每一間都有松風院的院子那么大,里面嚴嚴實實的碼著大塊大塊的冰塊,乍一見這場面,還頗有幾分壯觀,而胡德全,就死在靠墻的角落。
秦莞剛走到第三進冰窖就看到了胡德全。
胡德全蜷縮在地上,露在外面的手腕手背一片蒼白,再走進了看,他面上也是一片灰白之色,眉睫之上還有一層薄霜。
秦莞加快腳步,走到跟前,目光敏銳的往四周看了看。
冰塊整齊的碼在兩邊,胡德全就蜷縮在中間的過道上,讓尋常人看來,這畫面實在是詭異的很,而最詭異的是,胡德全面上似乎有若有若無的笑意。
鄭白石上前道,“郡主,我們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他就這么睡在地上,外面的門半掩著,我們的人在這周圍搜過了,也沒發現有別人來的痕跡,還有外面,問了周圍的百姓,他們說,這院子的門經常就是半開著的,誰都不知道里面到底住沒住人……”
秦莞沒多言,“我先看看再說。”
秦莞蹲下身來,先簡單檢查了胡德全的尸首,然后吩咐道,“此處不便,人還得送出去驗,眼下看來,的確是凍死的無疑,只是門開著,好端端的他不可能將自己活活凍死在這里。”
鄭白石立刻吩咐人手將胡德全送出去,胡德全一抬走,秦莞一眼看到了胡德全身子下的一處痕跡,這冰窖都是以青石板鋪地,眼下胡德全身下被遮擋住的地方,卻有一道印痕,秦莞蹲下身子,發現那道印痕乃是泥土的痕跡。
“鄭大人,您看看,這想不想一個人的腳印。”
鄭白石一聽,連忙近前查看,“還真像,像一個人的前半腳掌。”
說著鄭白石直起身子來,“是胡德全的腳印?”
秦莞搖了搖頭,用手比劃了一下腳印的大小,“應該不是,這個腳印大,胡德全的腳印應該小一些……”
秦莞轉眸看向站在最后的陳萬福,“陳掌柜,這個冰窖可還有其他人來?”
程萬富連忙搖頭,“沒有沒有,這個冰窖,從去年冬天存冰之后就沒有人再來了,尋常庫房的鑰匙,我這里一把,胡德全一把,給他留鑰匙是讓他看看,防止庫里的冰化了,或者下雨底下有積水,下個月月初,才會再有人來將冰搬走。”
秦莞便看向鄭白石,鄭白石立刻道,“我讓人將這腳印拓印下來。”
秦莞點點頭,又轉頭看了一圈,看完一圈下來,卻也沒有發現別的痕跡,秦莞便又順著這夾道朝外面走了幾步,而后她一眼看到了進門處的那一灘濡濕。
“剛才我看到胡德全的衣服上有磨損后的痕跡,還有泥土臟污,我猜,兇手將是胡德全從外面拖進來的,他鞋子上沾了泥土,進門的時候踩到了水,所以一路都留下了腳印嗎,可他在胡德全的前面拖著他,前面的腳印便被胡德全擦掉了,到了最盡頭,腳印已經不全,他將胡德全放下,便也沒看到自己的腳印被胡德全擋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