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燕遲走近,他那雙深沉漆黑的眸子又浮起了一絲明朗來,見鄭白石和眾人跪地行禮,他大手一揮,“尸首在何處?”
話音落,目光溫潤綿長的落在了秦莞的身上。
“世子殿下,這邊請,郡主還在問您何時來,沒想到您就到了。”
幾人一路往廂房而去,燕遲目光仍然若有若無落在秦莞身上,只是道,“今日入宮見了皇上,西北幾路轉運使的事鄭大人應該知道……”
鄭白石忙道,“知道,知道,此事圣上震怒,微臣們也覺駭然,這些人太膽大了,此等行徑,簡直是禍國殃民!”
燕遲冷笑一下沒繼續說下去,只抬步進了廂房,見了胡德全的尸首,燕遲蹙眉,“冰窖就在這下面?”
鄭白石忙頷首,秦莞便道,“殿下要下去看看嗎?剛才我和鄭大人還在說,說這一次沒在尸體處發現朱砂圖案和灰燼,我正想再去看看。”
燕遲自然欣然應允,又帶著幾人去冰窖之中。
秦莞跟著燕遲一路往下走,“很奇怪,上次張道士一看到我們拓印的圖案便說是什么誅邪道場,難道這胡德全的死不在誅邪道場之內?可第一個人死于剝皮地獄,第二個人死于拔舌地獄,第三人死于寒冰地獄,這的確就是拜月教的教義。”
幾人從上面走下來,剛走到入口處便有一陣刺骨的涼意,燕遲看了一眼秦莞身上單薄的衣衫眉頭一皺,秦莞的目光卻落在這扇大門之上。
剛才走下來的時候不曾發覺,現在卻覺得有些奇怪。
這大門乃是一道鐵門,涂了鉛漆,而這外面卻是刷了一層紅漆的,不仔細看不覺得,門開著也不覺得,可若是將兩扇門合上,一個隱隱的,暗紅色的圖案就顯現了出來。秦莞走上前去,仔細一看,果然發覺不同。
朱砂的顏色比門上紅漆的顏色要暗一分,遠看甚至分不出差別,可近看卻十分明顯,秦莞忙道,“殿下,鄭大人,你們看,我們還說沒發現那圖案,可這圖案,卻被兇手畫在了大門之上……”
明知道官府已經開始嚴查,可兇手卻還是如此囂張,趙嘉許身下的圖案那般小,如今,這大門上的圖案卻這樣大,這圖案不僅是誅邪道場的符咒,更像是在對衙門的人挑釁一般,鄭白石沉聲道,“此人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秦莞定了定神,推開門去看門口的那攤濡濕。
冰窖內光線昏暗,秦莞適才入內之時只覺門口化了的冰水浸濕了地板,因官差的進入,門口多有泥土印子,可眼下仔細看來,秦莞還是在那水漬之中發現了灰燼粉末,秦莞蹲下身用手指拈了拈,“適才竟然大意了,鄭大人,找到了。”
鄭白石眉頭一皺,“看來,咱們還是得走一趟天牢見一見張道士了。”
燕遲略一沉吟,“宜早不宜遲,這里交給展揚,我們去天牢。”
燕遲雷厲風行,一聲吩咐,立刻帶著秦莞和鄭白石上了廂房,鄭白石吩咐了展揚,跟著燕遲和秦莞出發,直去天牢——
在路上走了三盞茶的時間才到了刑部衙門之外,眾人入衙門直往天牢而去,等到了張道士的牢門前時,張道士還是在睡大覺。
主事苦笑的喊了兩句,張道士悠悠轉醒,一看到牢房之外站著三個人,張道士立刻皺緊了眉頭,“又死人了?!”
燕遲眸色發沉的看著張道士,“第三人被凍死在了冰窖之中。”
張道士愣了愣神,然后站了起來,他掐指算了片刻,面色越發的難看,“這第三人,是否也死在城西?”
鄭白石眉心一跳,“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