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心頭一亮,忙道,“快將那位姑娘請進來!”
展捕頭狐疑的看著秦莞,秦莞便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個人,我在畫館見過寧不易和一位姑娘說話,那位姑娘是他師叔家的女兒,從前也和他有口頭婚約的,可后來他家道中落,這姑娘的父母便要將她令嫁他人,當時我看到的時候這姑娘正被寧不易拒絕。”
展揚想了想,“我知道了,前次他將自己偽裝成受害者的時候就是憑的這件事。”
秦莞點點頭,正好那一幕被她看到了,她還為寧不易做了證人。
很快,上衙門的姑娘被請了進來,秦莞一看,當真是當日秦莞看到的那位年輕姑娘,她被衙差領著,一雙眸子通紅,整個人顯得有幾分憔悴。
進來看到秦莞,她微微一愣,顯然她記得秦莞。
“這是永慈郡主,這是我們的捕頭展揚。”
姑娘眼底一愕,似乎沒想到秦莞的身份這樣高貴,連忙行禮,“于芳澤拜見郡主,拜見捕頭大人——”
秦莞上前兩步,“不必多禮,于姑娘,我記得你。”
于芳澤苦笑一下,“郡主,民女也記得您。”
想到那日,于芳澤眼眶又是一紅,秦莞便走上前來拉著她的手落座,“你是來領寧公子額的遺體的?那他的事,你都知道了對嗎?”
于芳澤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郡主,捕頭,我不相信她會做這樣的事,一定不是他做的,官府是不是哪里搞錯了呢?”
秦莞和展揚對視一眼,展揚的眼底雖然有不贊同,可對著落淚的于芳澤,他也說不出什么重話來,秦莞便先避過此話不提,“我那日聽寧公子說起你,說你和他算是青梅竹馬?”
于芳澤有些激動,在她的印象之中,寧不易自然不會是一個惡人,秦莞若是和她分辨這些倒是無用之功了,她不回答于芳澤的問題,于芳澤心神悲痛之下,倒是被她帶到了新的問題上,她含淚點頭,“是,我們是世交,他的父親原來是湖州河道上的布政司衙門按察副使,他父親本來就是湖州人,后來得了功名又回鄉任職,也是十分光宗耀祖的事。”
秦莞沒想到于芳澤會來,聽于芳澤說到此處,秦莞知道,眼下便是打探寧不易身世最好的時候,“可是我聽寧公子說過,他家中后來遭逢了變故。”
于芳澤說起此事,眼淚又往下落,“是在八年前,八年前夏季,湖州暴雨連天,湖州境內的岷江和沁河都生了洪水,后來更是生了洪災,布政司衙門和湖州知府衙門一同救災,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生了貪腐的案子,最后湖州知府和寧世伯被推出來定了罪,二人都是斬首之刑罰,事發的時候他還在游學,等他回來,寧世伯的尸骨都涼了,寧伯母因為這件事一病不起,沒多久就病故了。”
“本來他們一族是寧氏之光,可這事之后,族中人害怕牽連,便將她們孤兒寡母趕了出來,他的那些叔伯們也都對她們置之不理,他覺得世伯是被冤枉,中間多次到知府衙門喊冤,還尋到了總督衙門去,卻都沒有結果,且他是罪臣之后,也無法再考取功名,后來伯母病故,他一氣之下便離開了湖州,之后的時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來三年之前,我才聽人說他在京城開了畫館,我中間多次寫信,卻均無回信,年初我到了京城,方才見到了他,算起來,我和他已經七年沒見了,當年世伯和我父親曾定下了娃娃親,我亦一直將他當做未來的夫君,可出了那件事之后……”
于芳澤暗自垂淚,秦莞聽得心頭也沉沉的,“出了這樣的事,你的父親母親也是希望你嫁個好人家,可惜了你的一腔深情。”
于芳澤搖頭苦笑,“三年之前得了他的消息,我本以為他會回湖州的,可他沒有,年初我入了京城,到底是還不死心,才幾次去尋他,他也是為了我……我父親母親如今已經為我定好了親事,我本不該……可我不信他是人們傳言的那般,而他如今孤身一人,過世了只怕連個墳塋都無,所以我想將他好好安葬。”
寧不易犯了大罪,對于死囚,自然是沒有好下場的,城外的亂葬崗便是歸處,可如今于芳澤來領遺體,卻也不是不能通融。
見秦莞和展揚都不說話,于芳澤又道,“郡主,展捕頭,難道他真的殺了人嗎?怎么會呢?他年少便喜歡作畫,心思全都撲在了作畫上,世伯當年讓他早點做個監生他都不愿,他從不像其他官家子弟那般桀驁不馴,平日里,是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
于芳澤越說眼淚越多,秦莞和展揚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么勸。
從前的寧不易或許真的若于芳澤說的這樣好,可當年寧家出事,中間這七年于芳澤沒有見過寧不易,七年,足夠一個人性情大變了。
“于姑娘,你不要傷心,這個案子還沒有徹底結案,按理兇犯的遺體不得交還家人,不過……他人已死,你若誠心,倒是可以等知府大人回來之后商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