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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迅今日剛歸家,進了一趟家門,發覺母親在吃發了霉的陳米之后便立刻出門去集鎮上買米,這一來一回耽誤不少時間,等走到家門口天都黑了,然而剛進門,趙迅就發覺不對勁,屋子里點了燈,不僅如此,正門外面還守了兩個人。
剎那間,趙迅只覺一股熱血直沖腦門,他差點以為去歲七月的事情重發,京城的人找到了他家里來了,然而很快,趙迅發覺守在門外的二人之中,有一個人看著十分熟悉。
趙迅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白櫻。
一看到白櫻,趙迅瞬時明白來人是誰,他先是慶幸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繼而大怒,這位永慈郡主怎么可以找到了他的家里來!怎么可以攪擾他的母親?!
趙迅大步走上了臺階到了檐下,將裝著米面的布袋子一扔,憤怒的等著白櫻。
白櫻和白楓早就看到了趙迅回來,他們也不訝異趙迅會生氣,白櫻只是十分的平靜的對著趙迅點了點頭,“趙公子——”
趙迅瞬間心底怒火更甚,他不是什么公子,他的出身十分低微,他這樣的人,哪里經得起這些勛貴們磋磨戲弄?!何況在京城找他不成,竟然還找到了這何家村里面來!找到了他的母親!他們這些人,是想做什么!到底是想做什么?!
趙迅覺得自己的憤怒已經到了極致,咬了咬牙,趙迅一把將門推了開。
門一開,屋內昏黃的燈光顯得格外的溫暖沁人。
趙夫人和胡氏年紀相差無幾,可看起來卻比胡氏大了十多歲,她頭發花白滿臉皺紋,因為被病痛折磨,眉心也常常皺著“川”字紋,可此刻,她卻在笑著。
趙迅在大理寺為官之后,家中寬裕了些,因此他們的屋子比秦莞和燕遲住的那戶人家要更好一些,好歹有幾樣像樣的家具,趙夫人此刻躺在一張竹子編的搖椅上,秦莞坐在趙夫人身邊,正在給她手上扎針。
趙夫人笑呵呵的道,“訊兒這陣子回來的不多,我看他人也黑了瘦了,還以為是出什么事了,沒想到只是被外派做活了,秦姑娘,你是京城之中最好的醫女,你此番出診可貴啊?你不要見笑,我沒見過什么世面,家中經濟也拮據,少不得要問問。”
秦莞便笑道,“您不用擔心,趙公子有體面的差事,和我亦是朋友,我走這一趟也不礙著什么,您就不必操心這些事了。”
趙夫人面上就更添了幾分欣慰來,秦莞這樣的氣度相貌,一定是京城最最頂尖的醫女,自己的兒子能請來她,還和她是朋友,足以說明自家兒子很不錯。
秦莞彎身坐著,不遠處燕遲靠著矮柜站著,自家母親根本不知道這二位的身份,于是也沒有緊張瑟縮之感,倒是十分泰然的受著秦莞的醫治。
看著這場面,趙迅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怒意有些突兀,他腳步一頓,就沒闖的進去,屋子里燕遲沒往這邊看,秦莞也沒動,趙夫人卻是側身望著秦莞,根本沒發現他回來了,趙迅心底的怒氣一下子化為苦澀和無奈,他早就不是大理寺的官員了,他被撤職趕出了大理寺,面對母親殷勤的期望,他都不敢對母親據實相告……
本以為秦莞這一來所有的謊言都要被揭破,卻沒想到他們也給自己圓了謊,這一下,趙迅更覺得有些抬不起頭來。
屋子里趙夫人還在說話,“訊兒能結交你們這樣的朋友,真是不易,你和這位燕公子可是剛剛成婚不久的?”
秦莞嗤笑一聲,點了點頭,“是……”
趙夫人便嘆了一聲,“真是難為你們了,這從京城來,路可不好走,又遠,訊兒竟然都沒和我說,我有病在身,也是沒法子招待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