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心底又氣又痛,她已經死而復生大半年了,初初醒來的悲痛早已被她壓了下去,可此刻,看到父親熟悉的字跡,那悲痛和憤怒便又血淋淋的落到了她眼前,一晃眼,那一夜被禁衛軍圍堵的一幕又出現在了腦海之中,仿佛又有數道箭鏃凌空射來直中心口。
秦莞粉拳攥的青筋畢露,這份卷宗說的再清楚不過了,到底是皇上不信,還是這個案子有其他人從中作梗?!李牧云為何揭發?又有何證據揭發?
秦莞翻開了沈毅寫的錄集,一字一字看下來,秦莞心底又掀起了滔天風波,沈毅的錄集乃是私人之物,上面不僅寫了多這個案子的諸多猜想,還寫了審問之時晉王的其他說辭,便是連李牧云這些下官的推測都寫在了上面。
“不對……李牧云一開始也和沈大人想的一樣……”
秦莞指著錄集之上的一處,“你看……這里寫,‘與牧云議,牧云附議,另舉三論……’,他明明也覺得晉王的案子有冤屈,可他最后為何成了揭發沈大人的人?”
秦莞眼眶微紅,憤怒二字不足以言表。
李牧云前后的變化,其中必定有緣故,然而是誰在從中作梗?!
燕遲坐在秦莞身邊,一把將她肩膀攬了住,秦莞格外的激動,早已失去了她對待別的案子時候,那近乎冷酷的理智……燕遲不愿去想原因何在,只想安慰她。
看到這些,這個案子的疑竇便更加清楚了,甚至現在就可以斷定,晉王是被冤枉的,沈毅也是被冤枉的,李牧云當初乃是大理寺少卿,他這個少卿之位,還是沈毅舉薦的,可后來卻是李牧云的揭發徹底的坐實了沈毅的罪行!
“莞兒,李牧云前后的反差,必定是外因,他當時官至大理寺少卿,能催動他的人,一定不是位卑之人,這么大的案子,親王,寵妃,朝中大員,皆牽涉其中,如今我能想到的,便是奪嫡二字,唯有奪嫡,能掀起如此大風波。”
政治總是殘忍的,皇帝的位子只有一個,偏偏不止一個人想去做那個位子,秦莞想來想去,也只能聯想到太子和成王身上,畢竟那個時候,還是雍王的太子和成王已經開始爭斗了,可父親從不牽涉黨爭,晉王似乎也是獨善其身的。
“沈大人乃是寒門直臣,不會牽涉……”
燕遲搖了搖頭,“你忘記了嗎,沈大人的女兒,當時是欽定的雍王正妃。”
秦莞的背脊瞬間僵硬,是啊,她怎么忘記了,去歲的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是欽定的雍王正妃了,也就是說,在旁人眼底,父親根本就是雍王一脈的人!
秦莞心痛如刀絞,她根本不想去做什么雍王正妃……
燕遲覺得秦莞情緒不對勁,不由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無論沈毅自己怎么想,他當時在旁人眼底,必定是雍王一脈無疑,而晉王當時雖然不曾參與黨爭,可他當時把握著禮部,禮部雖然清閑,可朝中卻有人學著晉王的樣子兩邊不沾,太子和成王斗的狠了,只會把朝中清流逼迫到晉王的身邊去,晉王素有賢名,這本就為人忌憚。”
朝中并非全都是諂媚站隊之人,總有人不想早早站隊,太子和成王用了低劣的手段,這些清流便會看向不爭不搶的晉王。
窗外風急雨驟,豆大的雨點砸在窗臺上,水汽從窗縫之中透了進來,秦莞覺得自己仿佛墜入了冰窖之中,只有燕遲的體溫讓她汲取到幾絲暖意。
秦莞深吸口氣,猛地閉上眸子,再睜開之時眼底已經冷靜克制了許多。
她不再做無畏的猜測,只繼續往后看沈毅的錄集,這上面寫的要復雜細致許多。
“晉王只說聽到了慘叫聲,可到了瑾妃身邊,卻沒有看到人,是誰殺了瑾妃?這個人一定是宮里的人,可他為何刺殺瑾妃……”
“晉王的小廝去了哪里?沈大人只字未提,人一定不在天牢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