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朔西大營西面百多里之外,白石鎮營地已經被齊先生和虞七帶著的人馬完全控制,白石鎮坐落在狹長的白石溝以北,幾十戶獵戶零散的分布在南面的谷地之中,而白石鎮營部則駐扎在山溝盡頭的山脊之上,此處距離主營極遠,又因為地勢險要,極少被戎人偷襲,所以逐漸的被主營忽視,尋常不過駐扎百余守衛,只為觀測敵情。
楚非晟迎著風雪進了主帳,一巴掌拍在了帥案之上,“雜碎林徐貴,周慶安幾個全都被他抓起來押往涼州了,這一路上全都是涼州駐軍在守,咱們的人根本攻不下來。”
楚非晟年過四十,卻仍然虎背熊腰精神矍鑠,想到已死的睿親王,再想到被抓走的自己的老兄弟,心頭一陣一陣的怒氣翻涌,“軍糧的案子他一定會栽在老周幾個人的身上,我們要是不救,就等著給老周收尸吧,可惡,實在是可惡!”
齊先生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鶴氅,外面的冷風呼嘯而入,直引的他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他啞著嗓子道,“將軍莫急,肖澄他們在涼州,我們這邊送信過去,總能安排的,這一路上他們不敢大意,可是等到了涼州,勢必會放松警惕。”
楚非晟一把將身上的鎧甲卸下來,哐當一聲扔在敞椅之上,他知道還有法子救,可他光明正大打了一輩子仗的人,此時此刻卻全都要靠這等方式救人,心底的怒火實在是忍不住的一陣一陣的往上竄,“殿下……不,如今也是咱們的王爺了,小王爺信中可有說如何安排?老子打了一輩子仗,如今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的躲在這里,實在是……”
“將軍。”齊先生嘆息的喊了一聲,“不瞞將軍說,被救回京城的時候,在下也是像先生這般氣急敗壞,還是咱們殿下,幾句話將在下訓斥醒了,如今這個關節,將軍便是能以一敵百,也只能在此待著靜候良機,將軍一個沖動,殿下的安危怎么辦?”
楚非晟咬了咬牙,“要我說,干脆領兵北上,端了涼州,為老王爺報仇!”
齊先生猛咳了幾聲,“將軍,端了涼州,然后呢?”
楚非晟是個火爆脾氣,當下便道,“當初老王爺便是得了涼州的信兒才走的,一走就出事了,這事要是和涼州無關,老子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當時在涼州的就是那宇文憲和林徐貴,這兩個狗娘養的,當初在京城見到就覺得不是好東西,前幾日卸老子兵權的時候,老子恨不得將他們活砍了!”
“總有一日能讓將軍如愿!”
帳簾一掀,卻是一身冷意的虞七走了進來。
楚非晟看到虞七進門,唇角微抿不說話了,雖說都是自己人,可到底還是有區別,老王爺在的時候,他楚非晟是老王爺的左膀右臂,虞七這些年輕一輩,在他看來都是毛頭小子,他擺起長輩架子來教訓虞七都是可以的,可如今老王爺沒了,他們這一脈自然而然就是燕遲掌權,而虞七做為燕遲的親信自然地位不同,楚非晟嘆了口氣,生生的將火氣壓了下去。
跟了燕凜多年,他自然不止是有一副火爆脾氣。
這些新人頂舊人的事雖然有些無奈,可他心底對少主子敬服有加倒也不覺不服,如今想起千里之外的燕遲,只恨不得立刻領兵去追隨!
虞七笑著將一只烤羊腿放在了桌子上,“將軍放心,肖澄在涼州,這一次林徐貴送過去的咱們的人,必定都能安然無恙的撤出來,來,先吃飯。”
楚非晟面色還是不快,他也是被林徐貴扣在朔西主營的人,若是不被救出來,如今只怕也往涼州去了,說不定林徐貴一狠起來,直接讓他死于意外也不是不可能,可就這么在這里候著,實在是太叫人憋悶了!
見楚非晟還是不怎么動,虞七便道,“將軍,雖然不在主營,雖然咱們如今不能帶著兵去平亂,可還有更要緊的事等著咱們。”
楚非晟抬起頭來看著虞七,虞七便掏出一封信來給楚非晟。
楚非晟眼底只有那封信,連忙接在手中展了開來!
一目十行的看過去,楚非晟的面色很快變得凝重,“殿下這是要……”
虞七一笑,“從這里送消息去京城,也就那么幾條道,而朔西主營里的兵力布防,除了將軍還有誰最知道?照殿下的意思,咱們主營先放著不管,將周邊幾處營部先控制了再說,那林徐貴眼下和鄭新成表面上是兄弟,私底下還在斗法,正是咱們行動的好時候。”
楚非晟眼底閃過一片亮光,虞七又道,“咱們現在能用的人有限,吃完了飯,還勞將軍坐鎮調遣,能不能成事,全看將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