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之前,馮齡素面色蒼白的呆呆站著。
昨夜那場大火燃起來的時候她剛睡著,被忽然乍起的動靜驚醒,她還以為自己的秘密要被發現了。
可隨后她便知道了坤寧宮著火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馮齡素就知道皇后要做點什么了。
有那么一剎那,馮齡素甚至以為皇后要去殺了皇帝。
可最終,馮齡素只知道皇后和太子夫婦無緣無故消失了。
馮齡素當下就如遭雷擊的愣了住,皇后走了,而且還是以這般決絕的方式,她不但心底沒有一點高興,反而還有種失去了盟友的感覺,馮齡素當下生出了一種孤立無援的絕望。
看著眼前一片焦黑的坤寧宮屋頂,馮齡素怎么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對皇后生出這般情緒。
她總是不喜皇后的,不喜那個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女人,也不喜歡她這么多年來如一日的不爭寵,在后宮的女人,哪有人不在意皇帝的喜好?哪有人真的能看破看透?
然而皇后和所有人都不同,她不爭寵,卻還是牢牢坐穩皇后的位置,好像她真的遺世獨立似的。
馮齡素做不到皇后那樣,她甚至還要百倍花心思討好皇帝,她總是仗著皇帝的寵愛耀武揚威,可沒有人懂的她內心深處的惶恐,因為……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份寵愛多么虛無……
皇帝夜宿長信宮的時間多,可皇帝極少碰她,皇帝分明喜甜食,可她做的甜食,皇帝用的越少越少,而御膳房一直留著幾個蜀地的廚子,他本極喜愛與她對弈,也贊她蕙質蘭心,可這么多年,他卻從不碰棋道,其實她也覺得奇怪過,可誰能想到呢?人都是會變得,她認準了皇帝,又怎么會對他懷疑至深?
燕麒已經過了雙十之年,她已經在這后宮做了二十年的貴妃了,這條路走到現在,她還有什么別的選擇?
她沒有北府軍做依仗,便是知道了又如何?
馮齡素忽然恨皇后為何告訴她這些……如果不知道,她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
寶蝶被馮齡素的表情嚇著了,不由低聲道,“娘娘,咱們走吧,這里已經被封了,皇上必定怒極,咱們久留只怕要惹來閑話,皇后這一招無疑是自尋死路,咱們殿下以后有希望了。”
馮齡素眨了眨眼睛,轉頭目光茫然的看著寶蝶。
有希望了?不,馮齡素搖了搖頭,燕麒比燕徹還不適合做皇帝,燕徹都能被拉下去,燕麒怎么可能會坐上皇帝的位置?
馮齡素忽然看透了一切,她內心茫然而恐懼,全身上下好似只剩下一根骨頭撐著,她身子晃了一晃,一旁的寶蝶連忙將她一把扶住,“娘娘,您這是怎么了?皇后如此,您不是應該……”
不是應該開心嗎?
寶蝶萬分不解的看著馮齡素,只覺得這幾日的馮齡素好似中邪了一般。
往常聽到皇后有個小病小痛的馮齡素都要冷笑三聲,如今皇后這般不計后果的離開了皇宮,馮齡素不是應該高興的大擺宴席才對嗎?怎這幅驚恐害怕的樣子!
寶蝶不敢多問,馮齡素有氣無力的吩咐道,“把成王給我叫來!”
坐上轎輦回了長信宮,馮齡素越發覺得眼前一陣陣發暈,然而她撐著,一定要等到燕麒。
所幸燕麒來的很快,今日的燕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意氣風發!
可看到馮齡素的一剎那,燕麒眉頭緊皺了起來,“母妃,您這是怎么了?您這個病拖了太久了!”
馮齡素抬手示意燕麒落座,又給了個眼神讓寶蝶出去,寶蝶點點頭離開,屋子里便剩下了母子二人。
馮齡素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低聲道,“你父……皇上讓你做什么?”
燕麒沒發現馮齡素遣詞的異樣,只是道,“皇后和太子私逃出宮,現在還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一旦北邊有了動靜,這謀逆的罪名便逃不了了。”說著燕麒冷冷一笑,“不過母妃放心,他們既然敢離宮,這個罪名就脫不了了。”
馮齡素一顆心猛地跳了一下,“麒兒,母妃說的話,你信不信?”
馮齡素忽然語氣嚴肅起來,燕麒挑眉,“母妃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