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后窗前,燕綏輕喚,“皇祖母,喝藥了……”
太后睜開通紅的眸子,又是嘆然又是憐惜的看著燕綏,“好孩子,皇祖母能多護你幾日便護你幾日。”
燕綏似懂非懂的望著太后,太后強撐著起身喝了藥。
她靠在床頭看著窗外未化的雪色,面上一片哀莫大于心死的木然,只有再看到燕綏的時候露出一絲憐憫的柔色,燕綏看著這樣的太后忽然害怕起來,不由拉住了太后的袖子。
太后溫和的笑笑,“別怕,皇祖母還要撐下去呢,皇祖母要撐著看呢……”
……
安陽侯府中,岳瓊和太長公主皺著眉頭相對而坐,“母親,北府軍造反乃是板上釘釘了,只是朔西怎么算?”
太長公主嘆了口氣,“皇上便是要平亂,也會派你去北邊,屆時你該如何便如何就好,至于朔西,等岳稼回來,先去請罪,請罪之后便在家中禁足幾日,這一趟渾水我們是淌不起了。”
岳瓊不由嘆氣,“岳清本在兵部,此番變故,我亦想讓他轉吏部了。”
太長公主苦笑,“自古武將有什么好下場,吏部就吏部吧,太后的身體不行了,我只怕她一走我一走,連咱們家也落不著好,你早點想好退路,免得應對不及。”
岳瓊連忙應下,正說著,外面岳凝大步走了進來,“祖母,父親!皇上下詔書了!”
太長公主頓時皺了眉頭,“說了什么?”
岳凝走到二人近前道,“皇上褫奪了忠勇候府的封號,將侯爺變作了庶民,侯府世子和四少爺的職位也被褫奪了,他二人都是走的蔭蒙的路子,如今除非二人重走武舉,否則便是毀了。”
太長公主怔怔的聽完,岳瓊卻很快道,“保住了性命便好,其他可再謀算。”
岳凝道,“侯府被封了,幸好秦氏還有薄產,父親,我們可要幫忙?”
太長公主回過神來,“定然是太后開的口,哎,讓你四哥帶人去幫忙吧,整個京城,只怕只有咱們家敢和他們來往了。”
岳凝聞言連忙點頭,轉身便出去尋岳清了,岳瓊嘆氣道,“如此結局還算好。”
二十年前,恭親王謀逆,王妃傅氏和恭親王下屬諸將皆是株連九族的,如今忠勇候府只是少了爵位而已,太長公主點了點頭,“這是皇上最后的仁慈了,以后真不知道事態會發展成哪般樣子,今年的年是過不成了,你如今回了京城,也要謹慎才是,錦州駐軍的兵權,實在不行送給旁人也好。”
太長公主憂心忡忡,總覺得大難將來似的,岳瓊從來尊敬母親,也看不清如今的形勢,自然全聽太長公主的。
頓了頓岳瓊道,“也不知燕遲他們去了哪里,可憐莞丫頭了……”
秦莞乃是岳瓊義女,雖說當初是太長公主做主拜的義父,可岳瓊欣賞秦莞,自然也有真切的關懷之心。
太長公主嘆氣道,“她二人情投意合,燕遲是個能托付的,倒也不能說不好,吃一些苦也不礙著什么,后面必定會好的,咱們如今不好出面,等一陣子,我會派人聯絡她。”
岳瓊頷首,“幸好凝兒定了燕澤,燕澤雖有眼疾,可往后帶著凝兒過清平安樂的日子倒也極好。”
太長公主本是十分喜愛燕澤的,可今日聽到這話卻沒立刻應聲,她默了默道,“皇上的御令之中說是燕遲幫著皇后和太子逃走的,可我看著卻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