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按壓下這個念頭,又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潯娘忽然道,“王妃且看,望月湖快到了!”
秦莞掀開簾子去看,一眼就看到了遠處一片淺碧色的水面,雖然是凜冬,可望月湖畔的花木仍然翠綠欲滴,合著修好的棧道廊橋,看不到頭的將望月湖環繞了住,而在望月湖的那頭,隱隱可見一處低矮的山丘,秦莞運極了目力,隱隱可見矮丘之上有樓舍的影子,潯娘便道,“王妃看到了嗎?那里就是白鹿洲,就在望月湖那頭!”
秦莞點了點頭,雖然還沒到跟前,卻已經想象得到白鹿洲的精致闊達,尤其臨著望月湖,景致也極是賞心悅目。
潯娘便指著眼前的官道道,“再往前走走,咱們便要從望月湖南邊繞去對面了,就不去建州城的方向了,此去建州城,還要走三盞茶的時間……”
秦莞往正北方向看去,卻還看不到建州城的影子。
潯娘又道,“王妃若是想去建州城走走,等明日可去,建州城比不得錦州,卻還是要比嚴州更繁華些的,從園子里出來,繞著望月湖北邊的路走,也是走半個多時辰便可進城。”
秦莞明白過來,官道是徑直入城的,這望月湖在官道西邊,而白鹿洲則在望月湖西邊,若是從外面回來,便走南邊,若是要進城,便走望月湖北邊,如此便將整個望月湖環繞了起來。
很快,馬車如潯娘所言的那般上了輔道,入了輔道,道旁兩側的樹木更是翠綠蔥蘢,兩日的大雪堆積在了樹冠之上,湖畔邊上也是白雪皚皚,時而林道距離湖邊近了,還可看到湖邊結起的冰面,而沿著湖走,一邊走一邊能看到修在湖邊的亭臺樓社,偶爾可見幾處酒家茶舍,只是這樣的天氣,酒家茶舍皆是大門緊閉,至多幾縷炊煙裊裊升起,每一處樓社跟前都修著小小的碼頭渡口,或大或小的游船停靠在碼頭旁邊,并不見游人。
“天氣太冷了,這些店家大都關門了,便是開著的,也只是賺幾文過路人的茶錢,這些游船也大都是凍住的,沒有風浪的話湖邊很快就要結冰的,王妃應該春日再來一次,到時候這湖畔桃花木槿開了,燦若云海一般,城里的富家少爺小姐們結伴出游,便是嚴州錦州也有人來,這些茶肆酒家日日客滿,想租用游船還得排隊,不過咱們園子是有自己的游船的,咱們那邊靠著湖的地方也修著水榭,當初為了和湖邊連起來,先老夫人將原本湖邊的小路改到了園子后面去,為了不叫人說嘴,還專門派人修的寬闊了兩倍有余……王妃您看,湖邊也有一些私住的樓舍宅邸,不過都不大,有些也是城中富貴人家買的,等春夏時節才來住,咱們家卻不同,一年四季都住在這里,什么時候想來看看,只要開了臨湖的大門便可。”
“奴婢上一次來這里,還是大小姐十三歲的時候,隨先夫人一起來的,當時二小姐也是一起的,這一過啊就這么多年了,這些年二小姐也不容易,哎,這次終于又能見到二小姐見到陸氏的人,還是在這白鹿洲,奴婢真是高興。”
潯娘說的興高采烈的,看得出故地重游她十分高興,馬車越來越近,秦莞便看到樹木掩映之中,果真有小巧精致的庭院臨湖而建,而又走了一盞茶,秦莞不由睜了睜眸子。
比起剛才看到的小巧庭院,秦莞此刻所見的園子才叫她大開眼界。
只見望月湖西邊的矮丘處,連綿的樓閣一直從山腳下的湖邊延綿到了矮丘半山之上,看著那雕梁畫棟的屋舍,秦莞簡直懷疑此地住上百十口的大家族都不是問題,而這園子,不過只是陸氏在建州的一處私產而已,尋常只有看園子的下人,并無主人坐鎮,秦莞心底嘆息,陸氏家大業大延綿數百年,面上雖不顯,卻實在是真正的富貴人家。
因快到了,燕遲吩咐了侍衛先行一步去叫門,自己則打馬回到了馬車旁邊,二人對視一眼,燕遲眼底頗多安撫,秦莞見狀不由失笑,眼見白鹿洲近在眼前,秦莞拂了拂自己的裙裳頗為從容。
燕遲一笑,放下心來,很快,白鹿洲到了!
掩映的參天古木之中,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寬闊幽徑自主道斜伸而下,沿著這幽徑往前走幾十丈,一處儀門便驟然映入眼簾,儀門古樸,上掛“白鹿洲”三字牌匾,此刻門扉大開,門前站著十多個衣飾齊整的嬤嬤小廝,當首一人站在眾人中間,一襲深紫色的華服加身,妝容明麗,發髻高聳,雍容又威嚴的氣度令人不敢逼視!
馬車緩緩停穩,潯娘先下了馬車,茯苓隨后,最后秦莞方才矮身走了出去,剛走出馬車,一道視線就落在了秦莞身上,燕遲雖然下了馬,卻沒有立刻去見禮,而是等在馬車邊上,又抬手扶著秦莞下馬車站定放在轉身,秦莞落后半步跟著燕遲,這才往那華服夫人跟前走去——
“燕遲拜見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