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建州到黔州,快馬加鞭只需要兩日路程,可如今大雪,不知路上是否皆是通途,而到了黔州,事情是否順利,更是無從預料,因此秦莞心底還是頗為惴惴不安的。
如此過了一夜,第二日燕遲除了和范鑫等人議事片刻之外,剩下的時間皆是寸步不離的跟著秦莞,早上出門去了后花園賞梅,下午又去湖邊看了看,因著太冷,便早早和秦莞回了菡萏館,晚膳時分,因知道燕遲第二日要早早離開,陸由心便沒有多留他們,回了菡萏館,秦莞已經為燕遲打點好了行裝。
要帶的東西不多,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燕遲打點,看著秦莞將斗篷棉衫等物一件件的放進包袱里,燕遲忍不住上前將秦莞從后面抱了住,秦莞正在系包袱的帶子,聞言笑,“怎么了?”
燕遲下頜落在秦莞頸窩處,不輕不重的蹭著她,“這些日子你都在我身邊,陡然要分開,我很是不慣。”
秦莞笑出聲來,她是女子都還沒叫不舍,倒是他先叫上了。
秦莞系好了包袱轉過身,可燕遲面對面的站著,“與你成婚之前,我便想到了這些事,我既然嫁你,這些事我自然是接受的,如今天氣這般嚴寒,我便是想粘著你,也擔心自己出門一場重病牽累你。”
燕遲雙眸深深望著秦莞,秦莞本還十分平靜,見他如此,自己心頭也是一酸。
不由撲進燕遲懷中摟住她,“其實我也不舍。”
這話仿佛一道閘口,閘口緊閉的時候,秦莞總能表現的從容得體,可如今閘口開了,她心底的酸澀便有些止不住,一時聲音都啞了,她們從前也并非日日相見,有時幾日不見面不說話也沒什么,可如今南下這一月,她顯然已經開始依賴習慣他,習慣實在是可怕的東西,她這般心志的人都險險淪陷進去了。
燕遲在陸由心面前雖然坦蕩磊落,可心底卻對秦莞有愧,如今到了臨別之時,心潮便更是難抑,“我此去至多半月,這些日子你只當在此小住,這一路上你頗為勞頓,剛好趁現在修生養息,等之后去了朔西,條件便比眼下艱難多了。”
秦莞悶悶的“嗯”了一聲,燕遲一時更為心疼,他干脆一把將秦莞打橫抱起,將她放在床上隨她躺了下來。
秦莞好似一只小兔子一般的蜷縮在燕遲懷中,心緒一時也懨懨的。
燕遲撫摸著她的耳畔柔聲道,“你說你嫁我之前便想了許多,告訴我你都想了什么?”
秦莞抿了抿唇,到了此時,便也十分坦誠了,“你我皆有父母之仇恨在身,此前在京中如履薄冰,如今被皇帝加以謀逆之名,便是生生的將我們往那條路上逼了,你本就是要做大事的人,如今這條路更是艱難,我既心悅與你,做了你的妻子,自然是以你的功業為重,你要出戰,我便在家中候你,你受了傷,我便為你包扎上藥,你便是做了別的什么決定,若在情理之中,我也可理解體諒于你,總而言之,我并非軟弱小性之人,你盡管放手一搏。”
秦莞說的十分豪情,可燕遲聽著心底卻無多少喜悅,他皺眉道,“你只說了你要為我做什么,那你覺得我應該為你如何呢?”
秦莞眨了眨眼,“你如今待我這般好,我還要你如何?”
南下這一路上,秦莞雖然因為趕路勞頓,可燕遲對她確實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便是想起從前父親母親的相處,似乎父親都比不得燕遲妥帖細致。
一路下來,便是茯苓都對燕遲贊不絕口崇拜無比,秦莞心中很是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