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羽并不喜歡血腥,可她是個極度冷靜理智的人,如今的情狀,死人如果對他們有幫助,那她并不介意,入了府門,秦朝羽一路朝著后宅而去,剛順著游廊走到后宅門口,秦朝羽便看到了站在中庭樹下的太子燕徹。
中庭之中是一顆杏樹,如今杏花剛開,一片粉白之色,而燕徹著一件深藍色的直綴,整個人顯得落拓清俊。
秦朝羽喚了一聲“殿下”走了過去,燕徹回過頭來,看到她這幅裝扮,便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便上前來握住了秦朝羽的手,“你又去放粥了?其實這樣的事無需你去,何況那邊嘈雜混亂。”
秦朝羽笑,“如今城中雖然初定,可安陽侯帶著大軍守在城外,大家心里并不安,我不會軍事,幫不上忙,便去給大家施粥吧,看到我去了,大家便知道太子殿下十分記掛他們,想來會心安些。”
燕徹看著秦朝羽明顯清瘦的面容心底一時不是滋味,他抬手攬了秦朝羽入懷,一垂眸,卻看到秦朝羽帶著傷痕的手。
秦朝羽本是侯府嫡女,尊榮嬌柔,從小到大何曾吃過苦頭,可如今跟著她,卻要去做那些勞累的活計,新年時分手上便生了凍瘡,如今因為放粥,又添了新的傷痕,燕徹嘆了口氣,“明日起,我陪你同去。”
秦朝羽從燕徹懷中退出來,忙道,“萬萬不可,太子殿下若去了,只怕大家心中又有不安。”
燕徹皺眉,秦朝羽道,“殿下只需在府衙之中,陪著母后和諸位將軍調度,若真的到了軍中,大家少不得要問殿下何時開戰,是否能得勝之類的話,到時候殿下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秦朝羽處處為燕徹著想,這么半年的功夫,燕徹自然也看的清楚,聞言不由心底微軟,“既是如此,那便聽你的。”
秦朝羽一笑,抬眸看滿樹的杏花,“剛才殿下站在這樹下,在想什么?”
燕徹聞言苦笑一下,“在想何時能回臨安城去。”
秦朝羽這才想起剛才燕徹看的方向正是南邊,她便也握住燕徹的手,“殿下放心,一定能回去的。”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口,來人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請太子殿下去前廳議事。”
燕徹放開秦朝羽,“你且回去歇下吧,我去去便回。”
秦朝羽點了點頭燕徹便轉身而走,秦朝羽只看著燕徹的身影消失方才往屋子里去,一邊走,身后的侍婢輕聲道,“娘娘,奴婢下午出去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西邊的消息。”
秦朝羽腳步一頓,“西邊的消息?”
侍婢頷首,“是,就是說睿王殿下如今已經到西邊了,還說他如今在朔西立了自己的小朝廷,朔西人人尊他為王,便是別處的百姓,也叫他西周王,九小姐也跟著睿王殿下一同去了。”
秦朝羽聽著這話便是微微一愣,自從離開京城,這些名字都變的如此遙遠,大周太子妃已經死了,她則跟著燕徹,無名無姓的在豐州艱難據守,而秦莞,竟然到了朔西,聽聞朔西民風彪悍條件艱危,若她那般的貴族女子可能受得住?
秦朝羽搖了搖頭,再一次覺世事無常,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裙擺上的泥漬和粥點子,一時苦笑起來。
如今物是人非,而臨安城卻還那般遙遠,在去臨安城的路上,有十萬甚至更多的兵卒在等著她們。
想到這一點,秦朝羽身子微微一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