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瓊卻皺緊了眉頭,“退?再往南退,放給蠻族的地方就更多,戰線也要拉長,到時候,蠻族可以不攻城,偌大的周土,他們可以無孔不入肆意屠殺,到時候有駐軍的地方還好些,沒有駐軍的州縣可就要遭殃了,且蠻族本來就比我們更擅長游擊戰,我們不把他們堵在北境,哪有理由將豐州雙手奉上?!”
見底下眾人神色沉凝,岳瓊只好道,“先不要亂了自己的軍心!蠻族雖然厲害,可此番乃是打了滄州一個措手不及,而豐州城池堅實,也是滄州不能比的,我們若是退,整個北方的百姓都要遭殃,你們享受著朝廷的俸祿,那些都是百姓們的稅銀,你們若是就此退了,心中可會有愧?!”
岳瓊疾言厲色,眾人被他篤定的樣子所懾,一時不敢反駁,心中一邊害怕,一邊也因為岳瓊的堅定了安了心。
“侯爺,那您說怎么辦?!咱們死守嗎?!要不要把崇州的人撤回來?!”
岳瓊深吸口氣,一時答不上來,對方有二十萬人馬,便不能只考慮豐州一處了,可是他手下,卻只有八萬人馬!
岳瓊走到堪輿圖旁邊去,指著堪輿圖上道,“滄州乃是大周最北,從滄州南下,若是正南方,便是豐州,若是西南方,便是吳州,東南,則是崇州,蠻族二十萬人馬,必定士氣高漲,自然會到最近的豐州來,我們死守,許能堅持幾日,可保不準,蠻族會分兵至吳州和崇州,我們只有八萬有余,吳州眼下是顧不得了,否則兩邊都要失……”
略一沉吟,岳瓊道,“這樣,立刻派人往吳州報信,告知他們此事,讓他們即刻起緊閉城門,準備城防,吳州應該有駐軍萬余,讓吳州一邊準備守備,一邊去蒙州借兵,如此,至少能湊個兩萬多人,若蠻族真的打過去了,至少還能抵擋兩日,越能爭取時間,越能等到朝廷的增援,否則,我們這幾處,都要步滄州的后塵!”
一小將道,“侯爺所言極是!如今只能用這等法子死守了!屬下這就去吩咐!”
岳瓊點頭,又對那人道,“傳令之時說的清清楚楚,若主將敢棄城而逃,置百姓不顧,便是死罪!”
小將應是,立刻出去傳令,岳瓊又看向崇州。
“崇州原有駐軍一萬,如今我們增援了兩萬,如今不過三萬人馬,廢皇后帶兵過去,乃是要打下崇州的,他們人數眾多,崇州再死守也無妨,不過……”岳瓊瞇了瞇眸子,“不過也不能讓他們輕松自在了,立刻傳令崇州,讓他們即刻退出崇州,在崇州城南扎營,將北府軍留在崇州城內,封了他們南下之路,讓他們與我們共抗蠻族!”
底下有人拍手稱快,燕麒也道,“好好好!侯爺妙招!他們想去崇州,然后讓咱們在這里擋著,他們只怕還想南下,既是如此,我們便不讓他們南下!非要一起抵擋蠻族才是。”
燕麒言語之間頗為得意,不過是找回了被皇后坑害的顏面罷了,他卻不知道岳瓊的苦心。
“非是我要報復他們棄城之行,而是此番蠻族人數眾多,而朝廷便是能快速增援,只怕也來不了多少人了,若北府軍南下作亂,大周就要徹底的分崩離析了!”
燕麒聽了,方知岳瓊是這個意思,無奈道,“可是廢皇后,哪里會幫我們抵抗蠻族?”
岳瓊冷笑一聲,“皇后野心潑天,趙佑卻還是個有些風骨的,不然也不會在北境駐守多年,既然如此,蠻族只要去打崇州,皇后必定就要迎戰,不求他們主動出擊,至少,分散些注意力,不要讓蠻族輕松占了崇州便是。”
說話間已有人寫軍令,岳瓊又交代道,“崇州那邊的人馬,只是為了阻止皇后南下,決不能主動和皇后動手,我們兩方若先打起來,便是給了蠻族可乘之機!”
岳瓊一番布置,眾人便都知道了他的苦心,如今,吳州,豐州,崇州三處連成一線,乃是蠻族南下最后的防線,一旦蠻族攻破任何一處,便會要出現第二第三個滄州,而如今大周境內本就兵戰四起風雨飄搖,到時候,莫說皇后太子爭什么天下皇位了,大周先叫外強蠻族給占了去!若是那般,岳瓊只怕死也不能瞑目!
傳了東西兩處軍令,岳瓊又使人再探,萬萬要知道蠻族何時到豐州城外,而同時,岳瓊又開始狐疑蠻族為何能集齊這么多的人馬,此時已經到了后半夜,議事帳中仍然燈火大亮,岳瓊看著眾將道,“你們當知道蠻族,是和戎人一般,部族不過幾十萬之眾,軍隊,至多十萬之人數罷了,可如今,卻一下子來了二十萬人馬,這又是為何?”
岳瓊乃是北伐統帥,也是這些將領之中經過兵戰最多,對大周四面強敵了解最深的,岳瓊都不知道,其他人自然也是茫然無知的,岳瓊見底下人說不出個所以然,而他也還沒有和蠻族交手,自然也萬分不解。
岳瓊心底疑問難解,卻也只能將此念按下,不多時,又有幾批探子回報,皆是告知蠻族動向的,可蠻族卻比岳瓊想象之中來的要慢一些,而探子也說不清楚,只言,似乎是蠻族內部出現了分歧,在半路先吵架起來。
如此,岳瓊自是高興,只命人抓緊加固城防,將蠻族到來之前的一切準備皆做好,甚至著急親信開始商議,是否要在城外先打一場伏擊,如此商量了一整夜,等到了第二天早上眾人都支持不住了,岳瓊方才放了眾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