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出征最是果決的他,今日心底今夜生了千般青絲,惆悵百轉,娘們起來。
“好了好了,我不敢耽誤你了,你且去吧,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你隨驍勇善戰,可像你說的,你要記得,我還在這里等你回來,如今我只有你,若你出了萬一,我絕不饒你!”
秦莞故作兇狠,燕遲心頭卻又是一片酸軟,使勁抱了一把秦莞,狠下心來道,“我去了,你信我,等我。”
秦莞點了點頭,燕遲大步出了內室,等燕遲走了,秦莞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從前雖想過終有一日要送燕遲出征,可這日真的來了,卻又比她想象之中更難面對。
秦莞在內室許久,直到白櫻擔心進來,才看到秦莞微紅的眸子,忙道,“王妃不必掛心,殿下是最擅長兵戰的,一定不會出岔子的,王妃只管等著殿下得勝歸來的消息便是了。”
秦莞點了點頭,苦笑道,“還以為送軍出征沒那般難,如今才知道了滋味。”
白櫻便陪著秦莞說話,想叫她開解些,沒一會兒,忽聞大營方向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軍鼓和長號聲,悲愴的古樸長調悠揚傳遍了整個吳州城上空,秦莞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就奔出了府衙大門,一出門,便看到整個吳州城的百姓都在送軍,而前面,先鋒隊伍已經整整齊齊的朝城外而去,燕遲是主將,自然是在前領軍的,想到燕遲已經出了城,秦莞便又是喉頭一哽,卻也不忍回去,只看著大部隊全部離開吳州城方才抿著唇回了屋子。
秦莞知道,她只需等燕遲得勝歸來的消息便可,然而等待本就難熬,更別說燕遲此去危機重重!
秦莞很快便坐不住了,大軍剛走沒多久,秦莞便去了傷兵營,她不是不喜沉溺難受的人,去找點事做,想來時間也能過得快些,然而到了傷兵營,看到士卒們的傷,秦莞不由就要想到燕遲,在看到嚴重的斷手斷腳的傷兵,就更是受不住,一下午忙雖然忙起來了,內心卻還是油煎一般!
此前燕遲去黔州,因離得遠,而她還未見識過真正的戰場,雖然擔心,但因為對燕遲兵戰一道的信任的崇拜,倒也沒有此刻這般難受,可今日,她卻頗有些不能自持。
昨日來吳州之時,城樓之下有不少戎人的尸體,城樓之上血海一片,也倒滿了周人的尸體,戰爭的殘酷就在她以前,以至于她心底最后一絲僥幸的美好幻想都破滅了!這就是戰爭,死亡,血腥,時時刻刻伴隨著經歷戰爭的每一個人!
“王妃,該用晚膳了!”
秦莞一下午皆在傷兵營幫忙,可和昨日還能和士卒玩笑幾句不同,這一整日,她都沒露過笑臉,便是誰都能看出她的憂心,許多想看她的士卒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也不敢造次,如此壓抑的忙到了晚上,秦莞卻沒想起吃飯來。
秦莞這會兒卻沒有一絲胃口,“不吃了,我一點兒不餓。”
白櫻嘆氣,“王妃,您得吃才好,若是不吃,哪里能撐得到明天早上呢?殿下回來,不知要多心疼。”
秦莞猶疑了片刻,這才跟著白櫻去用膳,她今日還是男子裝扮,被留下的古凌專門在傷兵營給她布置了一間單獨的帳篷,秦莞看今夜的晚膳也見了油水,便知是古凌故意為之,然而她也只能味同嚼蠟似的用了一碗飯便作罷。
吃完了飯,傷兵營的士卒們都為了養傷早早歇下,秦莞想忙也沒得忙了,先回了衙門換了被染上血的衣裳,然后便有些坐立不安,三更時分,白櫻忍不住勸秦莞,“王妃早些歇下吧,明天早上,我們再去城樓等著。”
秦莞苦笑,“只怕是睡不著的,也不知其他將士們的家人是否也如此。”
白櫻嘆氣,“自然是的,第一遭尤其難受,到了后面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