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岡久病,身子骨弱了許多,可讀書人的氣度還在,青色的襕衫穿在他身上,更是透著遮掩不住的文翰之氣。他笑得沖和恬淡,連原本給人感覺顯得太過銳利,仿佛要被刺傷的如刀眉眼也在笑容下柔和了許多。而跟韓岡比起,黃大瘤四人形象各異,卻沒一個好的,倒顯得是妖魔鬼怪一般。
“韓岡,你好膽!”劉三直指韓岡的鼻子叫罵,只是五尺出頭瘦如麻桿的他,在身高六尺的韓岡面前,明顯氣勢不夠,就是一只氣急敗壞的瘦皮猴子。
韓岡無視掉吱吱亂叫的瘦猴子,對上黃德用,冷然問道:“不知黃班頭有何指教!”
黃德用上下打量了韓岡一陣,陰險的眼神似是盯上了獵物的毒蛇,他慢吞吞的道:“……韓秀才,你倒是有膽色。”
“韓某自幼受圣人學,多讀詩書,胸中自有天地浩然之氣,縱有些魑魅魍魎擾人清凈,某又豈會懼之”
“你就盡管耍嘴皮子好了。”黃德用湊上前,在韓岡耳邊陰惻惻的低聲說道:“看你這張利嘴能不能保住你家的養娘!”
韓岡聞言,雙眼瞇起,眼神一下轉利,‘原來真的是你。’
猜測終于得到證實,找到了想打自家女子主意的禍首,韓岡突的溫文爾雅的笑起來。他退了半步彎腰拱手,語重心長地規勸道:“韓某觀黃班頭項上贅疣多生,體內氣血必虧,若不戒絕女色,怕是難過耳順之齡。韓某一番肺腑之言,還望班頭深思之!”
韓岡的刻薄話說得文縐縐的,黃大瘤愣了一陣,方才反應過來。而圍觀的眾人中早有不少聽明白的,頓時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黃大瘤臉色鐵青,瘤子血紅,他幾乎一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羞辱,瞪著韓岡咬牙切齒,“你好膽!”
韓岡如愿激怒了黃大瘤,臉色便是一變,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不如班頭膽子大!你為了圖謀我家的田地,篡改了官府文書逼著我這單丁戶出衙前差役。不過為國不敢惜身,此事韓某我認了!現在你又得寸進尺,將主意打到韓某家人身上!有膽量的,把我韓家趕盡殺絕,看韓某敢不敢殺到州衙里去,呈血書敲冤鼓!韓某在橫渠門下數載,同窗好友甚多,若我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別以為沒有為韓某抱冤雪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