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秀才!開門,俺來找你喝……”隔了十幾步,劉三得意的叫著韓岡的門。可話方說到一半,便轉為一聲尖叫,伴隨著弩機叮叮當當的清脆撞擊,便是砰的一下結結實實的摔倒聲。
韓岡在屋中噗哧一笑,一點緊張也因劉三的出丑不翼而飛。
劉三正得意時,給韓岡方才拉得警戒線絆了一跤,跌得七葷八素,手上還被帶著銅銹的弩機劃開了一道血口子。被身后兩人扶著爬起身,劉三拾起被他絆斷的繩索,尖叫道:“這是什么!”
“夜深人靜,擾人清夢。劉三,有你這般做賊的嗎”
吱呀一聲,守庫小屋的房門朝內打開,被劉三恨得咬牙切齒的韓岡,正背著手站在門內。還是一身秀才文士才穿的圓領寬袖的青布襕衫,與軍器庫絕不相稱。淺淺的笑意從韓岡嘴角流露出來,在月色下,卻像是對劉三深刻透骨的諷刺。
劉三恨恨的盯著韓岡的笑臉,面上的怒意亦漸漸轉為嘲笑,“死到臨頭還敢笑!上!給他吃頓飽的,撐不死他!”
劉三一聲令下,跟著他一起來的兩名衙役隨即沖向韓岡。兩個跟班今天白天跟著黃德用一起被嘲笑,都對這個村措大懷了一肚子的火,對于教訓韓岡的任務兩人是爭先恐后。
“小心點,別打死他,只打斷他的手腳就行。俺要看著他活活的……”
劉三的話再次被韓岡堵了一半回去,只聽得繒的一聲弦響,還帶著一點嗡嗡的尾音,沖在最前面的那名衙役便突然間仰天栽倒,而另一個衙役則傻傻的停住腳不敢動彈。
劉三震驚的看著倒在地上后就一動不動的同伴,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地方不對,但再看向韓岡從背后伸到身前的雙手中,分明舉著一具剛剛發射過的重弩。
“韓三你……你……”劉三指著韓岡,張口結舌。
“我怎么了”
韓岡溫和的笑著,越是到了緊張的時候,他的神色便越是溫潤恬淡,本因黃大瘤的奸謀而不由自主擰起的如刀雙眉終于舒展開來。在一矢中的的興奮中,心臟劇烈的跳動,身子也熱得發燙。幾天來,不斷在心底累積的怨氣和恨意,隨著這一箭一下沸騰到了最。
前面上弦后他只試射過三次,練了練手,雖是有了些自信,心中還有點發虛。可他方才是一箭射中賊人眼窩,讓半尺多一點的勁矢透進腦顱里。現在看看,憑借弩機的精度,在十步以內的距離,再怎么也不會射失。
劉三‘你’了半天,最后猛然回過神來,拔出腰間短刀,又大喊著提醒幾步前的另一名衙役:“他手上沒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