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軍器庫一案之后,他在成紀縣中的威信大落。他過去使人辦事,從來不會有二話;但如今,有許多都是被拖著的。
這是誰害的
是韓岡!
為了填窟窿、彌補后患,他幾萬貫花了出去,家中現錢一下全沒了,商號差點周轉不過來,接連賣了幾片好地和宅院才彌補了虧空。
這是誰害的
是韓岡!
財不露白,但多少官吏看著眼紅,每天晚上他都是輾轉反側到三更天后,才朦朦朧朧的睡過去,往往還在噩夢中一身冷汗的醒來。
這是誰害得
還是韓岡!
韓岡不死,如何心安
“只要韓岡死了!”陳舉惡狠狠地說著。
是的,只要韓岡死了……
……………………
“要本官幫你家押司殺了成紀縣來的衙前……這韓岡是哪里來的人物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陳舉”
甘谷城的公廳中,一名身著青袍的中年官員帶著一絲玩味的語氣出言問著。齊獨眼——這是中年官員的綽號,齊雋才是他的本名。齊雋兩只眼睛都睜著,左右雙眼分不出孰真孰假,只是在他左眼中還能找到一點慈悲,而右眼里就只剩下冷漠和無情【注2】。
甘谷城監理庫房大小事務的管勾官——扒皮抽筋齊獨眼,在秦州也是鼎鼎大名。落到他手上的衙前從沒有一個能安安生生的回家復命,都是傾家蕩產,才能喂飽這頭磨牙吮血的獨眼惡狼。看他不順眼的人很多,據說秦鳳兵馬都監兼甘谷知城的張守約也一樣,但齊雋只跟衙前過不去,從不在軍資上動手腳,本身又屬于文官,張守約也沒理由找他麻煩。
在齊雋面前,一個風塵仆仆的高壯青年低頭回著話:“回官人,押司今次讓小的來甘谷拜會官人,就只讓小的帶了這么一句話。”
齊雋迷起眼睛,聲音冷了下去,“黎清,這是你家押司求人的態度”
“押司說了,官人與他是兄弟一般的至親,要小的在官人面前小心伺候著。只是押司沒吩咐的事,小的也不敢亂說。”黎清的態度恭恭敬敬,卻拒絕得毫無余地。
齊雋冷哼一聲,知道在黎清嘴里問不出什么來。能讓陳舉派出來,肯定深得信重,黎清這等干仆必定都是家生子,至少從父母開始就是在陳家做事,這樣的身份,當然不會隨隨便便泄露主子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