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原樹多,可以固土,而渭河自伏羌往上,全是光山。”王舜臣搶答道,韓岡說得深入淺出,他也能聽的懂,想得透。
“說得好!”王厚抬手敬了王舜臣一碗酒。王舜臣哈哈一笑,很灑脫的接下了飲了。
“王軍將雖然年輕,卻在關西走得多了,各地地理了解得不少!武藝也是過人一等,連珠箭術更是一絕。”韓岡拍著王舜臣的肩膀,向王厚介紹了一下,幾句話便讓王舜臣感激涕零。
屋中三人越聽越是入神,此時少有人能把黃河水患從根源處說得如此明白。韓岡說得一時興起,一把掃開桌面的雜物,用手指蘸著酒水,就在光桌上點畫起來。先一筆畫出了一個尾部上拖的‘幾’字形。韓岡指著道:“這就是黃河!”
穿越千年,真正有用的是什么是對江山地理的認識!——至少對韓岡現在來說,的確如此。
一本千年后只值十幾塊錢的地圖冊,放到千年之前,莫說千金,萬金亦可換。那可是動員了千百萬人次的測繪工程和各種先進儀器所繪制出來的地圖,不是等閑可比。
韓岡歷史并不好,對日后的歷史細節發展懵然無知,但他對于地理學上的認識卻十分的出色。加上他的口才,就算千年的時間,導致對地名的了解有所偏差,可要蒙過王厚這毛頭小子,卻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單是這一筆‘幾’字,就已經讓王厚更加佩服韓岡。不看過大量的地學書籍,并仔細推演過江山地理,這世上有幾個知道大江黃河流向的世所流傳的《水經注》上,可從沒天下輿圖這一頁。王厚能了解到黃河、長江的大致走向,還是沾了父親王韶的光,從渭州知州兼涇原路經略使的蔡挺那里,見識過復制自崇政殿中張掛的天下輿圖。
“黃河是這個樣子”王舜臣和趙隆也都好奇的看著桌面,他們雖然都看過黃河,也天天喝著黃河支流的水。但讓他們將黃河說出個一二三來,絕對是兩眼一抹黑,支吾半天也不定能迸出個字來。
“對!正是如此!”王厚幫韓岡證明,他在‘幾’字的右下方點了一點,“這里就是東京。”
“這里就是東京啊……”王舜臣和趙隆專心的點著頭,卻不知他們到底有沒有聽懂。
有了千年之隔,具體的地理名詞有許多都發生了變化。韓岡說不定在地名上還不如王厚,但大的區域韓岡憑著前身的記憶,互相印證過后,卻也熟悉了下來。他指著‘幾’字右邊一豎的右側空處,“這是河東【今山西】。因為位于黃河東側,所以有河東之名!”
手指再從河東往上推,停在‘幾’字頭上一橫處,王厚立刻道:“是契丹的西京道。”
韓岡又蘸了點酒水,橫著一拖,把‘幾’字下面的開口幾乎封起,“這是渭水。而我們現在就在……”
話聲輕輕一頓,王厚便聰明的在代表渭河的一橫下點了一下,沉聲道:“伏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