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禹接過來仔細看過。說來慚愧,幾題一看,他都有些發懵了。除了《易》《禮記》《尚書》的文字特別,不會錯認,其他應是出自《春秋》三傳的幾題,進士出身的他竟然連具體出處都把不準。而且這些題目,他現在一點都做不出來。他瞧了一眼劉易,自家是考詩賦論出來的進士,而劉易則是明經九經科出身,他出的題目,自己做不出來也不奇怪,就不知能不能難得住韓岡。
劉易得意洋洋的自夸著:“《左傳》一道,《禮記》一道,《書》兩道,《谷梁》和《易》各三題。這十道墨義,我可是挑著最生僻的句子摘錄,諒韓岡也做不出來。”
“一題兼經的都沒有”程禹低聲陰笑:“做得好,做得好!”
明經諸科,并不是像科舉那樣,是同一個科目,統一的考題,而是分為九經、五經、開元禮、三史、三傳、三禮、學究諸科,連考試內容,考試科目都不一樣。但在這些科目中,《論語》是必須要學要考的,所以稱為兼經。以韓岡的年紀,《論語》必然已經精通,還是不要冒險得好。
“萬一過了怎么辦!”程禹笑聲一頓,又抓著頭苦惱起來,“新進選人注官的銓試實在太容易了。十題九不中才算不中格,萬一給韓岡撞個大運……”
“若只對個兩三題,也是一樣啊。照樣可以給官家看看,看王韶他們薦的是什么樣的‘才子’!讓天子下特旨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大才而且……”劉易壓低聲音,瞇起的眼睛顯得更為陰險:“別忘了,還有最后一道判事沒考。”
“妙!”程禹醒悟過來,頓時撫掌大笑。
偏廳中,韓岡靜靜的等著,沒有半點不耐煩的神色。前面面試的寬松,韓岡本不再為最后一項而頭疼,但劉易和程禹久去不回,卻讓他的心又提了起來。該不會又有什么變數吧
這時兩人走了進來,劉易示意韓岡做到偏廳一角的一張桌案后,遞過來一份試題,“韓岡,這十條經文,須寫出正文大義,不可有悖逆之言,更不要犯了雜諱。如十題九不中,便得再次守選,即便你有天子特旨,也不能違例。”
‘十題九不中才會被打回去!’韓岡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一百分的卷子只要考到二十分就算合格!
不對!銓試的規則既然這么寬松,難度定然不低,戒驕戒躁啊,韓岡!
他在心中提醒著自己,站起來恭恭敬敬的接過考題,道了聲“韓岡明白!”就坐下來緊張的翻看考題。
“這……這……”韓岡只看了一眼,便輪到眼珠子要掉下來了。他指著考卷,張口結舌的轉頭瞧著劉易。
劉易跟程禹交換了一個眼色,得意洋洋。他湊上前,故意噓寒問暖一般關心的問著:“怎么,題目有什么問題,是不是太難了!”
韓岡忙搖頭,怎么可能難!他回頭再看一眼試卷,沒錯,他沒有看錯!
第一題是‘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此其不名,何也’
第二題是‘六五,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