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一手托著下巴,看著鏡中的自己入神。右手則緊緊的攥著,掌心中似乎還殘留著昨夜感受到的溫暖,讓她舍不得放開。
沒了外衣的掩飾,一層薄薄的白紗褻衣完全掩蓋不住發育得過于出色的雙峰,在胸口處被高高的撐了起來。紗衣通透,映出了下面的寶藍色抹胸,而褻衣衣襟交接處,則露著一抹雪膩微光。
周南穿得如此單薄,尚幸房內火生得極旺,溫暖如春,讓她不虞被凍著。但服侍周南的小丫鬟在旁邊不免要擔心著,猶豫了半天,然后才輕聲問著,“姐姐要不要再加件衣服”
周南什么都沒聽到。她自幼時起便入了教坊司中,被逼著學習琴棋書畫,歌舞詩賦,到了十四歲開始行走于各家酒席宴會上,先是跟著艷名高熾的幾個姐姐,后來便獨自出來,這期間,她漸漸打響了聲名,被稱為花魁行首,多少人為她的一顰一笑而心旌動搖,也有假正經的,但他們總是在偷偷的看自己。就只有一個人,雖然他看著自己的歌舞,又跟自己談笑,但實際上卻是視若無睹,嘲諷起來又一點口德都沒有。
周南突然又恨恨地咬起牙,因為韓岡在樊樓中的幾句話,讓她受了多少嘲笑。本想著要好好報復他一番,卻沒想到再見面時,他只是不經意的倒了一杯茶,就讓自己的心都失落了。
“不過就是一杯茶啊……想請你喝杯茶的,京師里不知有多少,受寵若驚的該是他才對。”嫩如春蔥的纖指輕輕點著鏡子,周南對著鏡中的自己細聲的說著話。
這兩年她見過不少達官貴人,也有過宿儒名士要她陪酒,但他們在自己面前,就像傳說中的孔雀,盡力表現自己的才學,但有幾人是真正關心的看過自己一眼有幾人會想著喝酒傷身,而為自己倒上一杯熱茶他們總恨不得將自己灌醉灌倒,好一逞他們令人作嘔的。
只是……他究竟是因為自己而溫柔,還是舉手之勞的習慣
周南突然間想哭,沒想到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這么難過。而且他今天就要走了,再到京城時,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也許那時,自己已經不在東京也說不定。
對了,一定是要去送他,不然一別之后,他又怎會記得一個只見過區區兩面的歌妓!
周南一下站了起來,豐盈的胸口一陣讓人口干舌燥的輕顫。猛然間的動作,晃掉了她束發的金釵,滿頭青絲如瀑布般披散了下來,順滑得一如最上等的絹綢。
只是一轉身,周南突然又猶豫起來。才見過了兩次就巴巴的趕去送行,會不會讓他認為自己輕浮她的心一下抽緊,突然間痛得厲害,血色自臉上褪去,雙唇都白了。
‘才兩面而已,怎么就會喜歡上那個冤家!’
“墨文,你去……把這手帕……不,去讓人備車。快!”周南心意一變再變,但最后,還是忍受不住噬心的相思,要見上那冤家一面。小丫鬟答應了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但墨文剛下樓,周南忽爾又驚叫了起來,光著一雙腳在閨房中團團轉著,她現在才發現,自己頭發完全散了,衣服也還沒換,而服侍她的墨文卻已經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