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花了一個多時辰,桌面上的公文方才消失一空,而陸續來勾當公事廳辦事的吏員也被韓岡兩句一個的打法了個干凈。幾個小吏走過來,把韓岡身邊的幾堆公文,一堆堆的抬出去,按著分類送到不同的衙門中。韓岡上午的工作也總算告一段落,而上午的時間也告一段落——就在韓岡的忙碌間,已經是中午了。
“玉昆,歇下來沒有。”王厚在門外喊了一嗓子。
“不耽誤事。”韓岡回了一句,卻又拿起筆,在自己的那本小本子上記著些什么。
王厚笑著走了進來。三個月的時間里,變化比較大的,也有他一個。大概是這段時間王韶讓他獨立處理了不少事,使得王厚的性格比過去變了不少,人也精干了。
“玉昆,新來的朝報你看到沒有”
韓岡自早上過來,就忙得不可開交,哪還有時間看朝報何況以他的資格也不可能那么早看到,什么時候朝報給存到架閣庫,他什么時候才有機會看,不然,就只能在王韶那里蹭著報紙來。“卻是出了何事”韓岡問著,手中筆卻不停。
“猜不到”王厚半開玩笑的問著,他也不驚訝韓岡一邊說話一邊寫字的本事,本朝還有一邊寫詩,一邊判案的高手在,韓岡仍差上一點。
韓岡搖了搖頭,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你真當我是瞎兒先生了要不要我找幾根草來,給你算個吉兇”
王厚笑了兩聲,方才說道:“是關于今次殿試的事。”
省試的結果,韓岡回到秦州的那一天就知道了,省元是陸佃,據說是王安石的弟子。不過省元能做狀元的卻不多,殿試第一的狀元不大可能是他。殿試是三月初,到了三月底的今日,載著今科的進士名錄的朝報也該到了。
“殿試上能出了什么事”韓岡問道,“該不會秦州今年終于出個進士吧”
“怎么可能特奏名倒是有幾個!四個還是五個。”王厚嘲笑了一句,也不賣關子,“照故事,殿試的內容是詩賦論各一篇,本來今科預定的也沒有不同。但編排官準備分發《禮部韻》【注1】的時候,天子卻突然下令,韻書不必再發,今次殿試考題改成策問。”
“策問!”韓岡筆終于停了,雙眉糾結起來。
他沒想到趙頊是這么的沉不住氣,也不與朝臣再行商議,便做出了決定。雖然常言道殿試定高下,省試定去留。殿試的結果只關系到名次的高下,是否是進士,早在省試結束后就決定了。但他這么做在所帶來的政治影響,卻遠大于殿試的范圍。而且既然今科殿試用得是策問,下一科的考試科目為何,等于已經向天下公布了。
“玉昆,聽到這個消息難道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