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王韶精神便是一振:“都知能親來渭源,可見對軍國之事也是放在心上的。可比竇副總管強多了。無論是向鈐轄還是竇副總管,自上任以來一次也沒到過渭源堡。而李經略,也是對擴建渭源堡毫無興致,壓了不知多少文書。”
“官家對河湟之事始終放在心上,無論渭源還是古渭,都是經常掛在嘴邊。吾既然到了秦州,自當來渭源一趟,返京后也好有話回稟官家。以官家對河湟之事的重視,事無巨細怕是都要問到。”王中正撇清似的說了兩句,但話里話外都是透著他本人對開邊之事的關注。
“唉!”王韶一聲長嘆,對著東面拱手嘆息,眼中幾乎要流下淚來:“天子如此看重,三年來王韶只有些許微功可報天子恩德,實在是羞愧難當,羞愧難當啊!”
“朝臣中傷于內,帥府沮壞于外,左正言還能連番大捷,何談難報天子”王中正見狀,忙勸著王韶:“若左正言此話傳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無地自容了。”
看著兩人聲情并茂的演出,韓岡站在旁邊沒有說什么。王中正的心意已經透露出來,而王韶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王中正有心于邊事,王韶老于世故,王中正只多問了兩句,他就看了出來,又從韓岡那里確認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很想把王中正這位大貂珰拉進來,不僅為了更好的得到天子的支持,更是為了對抗高遵裕。
王韶一直都希望有一個能在天子面前說上話的助力,高遵裕是太后親叔,天子舅公,當然可以算得上。但高遵裕這個人本身的性格,卻是貪功過甚,讓王韶心中忌憚。說不準那天他的位置就給高遵裕給擠掉了。
所以王中正一來,王韶就盯上了他。為了與天子聯系得更緊密,王韶不介意把一個支持開邊之策的宦官拉來當監軍。以宦官為監軍,唐宋皆有。如走馬承受一職,甚至可以直接參與到地方上的事務。而在地方上領兵、修河的宦官為數也不少。
此時的士大夫,對閹人極端歧視,有事無事就要敲打他們一番。但對閹人參與到政事軍事中來,卻是習以為常,需要時說上幾句,不需要時就任憑閹人在地方上領兵任官。而韓岡卻正好相反,他不歧視閹人,卻不習慣閹宦參與國政。
故而韓岡對王韶的想法不置可否,在心底里,還是反對居多。在他想來,王中正可不一定會與著王韶一條心,說不準會跟高遵裕打成一片,而且王中正本人的品行也成問題。只是他心里的想法并不打算說出來,因為對高遵裕,韓岡心中也有所顧忌。兩害相權,也難說孰重孰輕。
陪了王中正用過晚飯,送了他去休息。王韶拉著韓岡和王厚又站到沙盤旁。他想聽聽韓岡的意見。
“玉昆,你覺得兩堡如此布置是否妥當”
“如果錢糧和人手足夠的話,能造得更大一點就好了。”這是韓岡的回答。
韓岡對軍寨建筑其實并不了解,他只知道城墻越高越厚,里面存放的糧秣軍械越多,這城寨就越是難以攻克。但他更清楚,修造任何工程,第一個要考慮的都是預算問題,接下來則是人手問題,至于建造成什么模樣,都是要受這兩條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