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青年笑了笑,視線繞著客棧大廳看了一圈:“這辰光,只能住下了。”
“可有上房”小伴當上來劈頭便問。
何四躬了躬腰,表情謙卑中透著無奈:“三位客官你們看,還真是不巧得很,小店的幾間上房都給人定下了……”
小伴當不等何四說完,就回頭苦著臉對著高大青年道:“官人,你看這事……”
“出門在外,沒什么好計較的。也沒必要一定要上房。把馬照顧好,隨便來一間房,只要干凈就行了!另外再來點吃得,要干凈的。”高大青年說得平和,聽口氣仿佛是已經放低了要求,可眼下廳中幾十人,夜里卻都是要睡桌子的。
何四做久了生意,見過的人成千上萬,也算是有眼色的。只看了三人腰上的兵器就知道他們的身份絕不簡單。尋常百姓除外,最多拖根桿棒、帶條樸刀,能光明正大攜帶兵器的,軍漢居多,出家人其次,剩下的就是官員。
‘要是穿了公服就好辦了。’可惜三人都穿著出行的衣袍,何四一下確認不了三人的真正身份。雖然他有權力查看路引,但實際上官府要求的住客登記只是表面功夫而已。從來都不會幾人照著去做,客人說什么就是什么。現在說要查路引,肯定會惹起懷疑。他便沖跑堂的內侄使了個眼色,“小九,你去把三位客官的馬帶到后面馬廄里安頓好,不要失了照看。”
喚作小九的小二會意點頭,連聲應了,轉身便出了門去。李小六把斗篷一披,也連忙跟了出去。
伴當可以站著,但眼前的兩位年輕人卻不可能站著吃飯。何四正想辦法要騰出一張桌來,先把兩人安頓下,小九就已經回來了。他貼在何四耳邊,聲音細如蚊蚋:“姐夫,都是驛馬。肚子上都有烙印,不會有假。”
何四悚然一驚,能動用驛馬,三人的身份不問可知。他看著滿滿當當的廳中,苦笑著上前跟人賠了半天不是,好不容易在那幾個軍漢旁邊騰出個空地來。而小九已經從后面般了一張落滿灰、瘸著腿的桌子。何四把桌子擦了又擦,又找來磚頭把桌子腳給墊上。
一通忙活之后,他拿來登記簿,小心翼翼的問著:“不知客官貴姓。”
高個青年吐出了一個字:“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