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六和韓阿李都換了身新衣,就在堂屋中正坐著。一個穿著官服;一個靠著丈夫、兒子得了封誥、一身官人家主婦的品妝,看著就官宦人家的氣派。
終于見著兒子回家,韓阿李火燒火燎的站了起來,急聲道:“怎么忙到現在!就等三哥你回來了。這身皮穿著就不舒服,快點去祭了祖宗,讓娘把衣服給換了。”
“娘這話說的,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韓岡笑著跨門進屋,順手解開斗篷的繩扣,韓云娘忙上來把他脫下的斗篷給收拾起來。
“還有多少人不喜歡做官,不是說有個跟素心一個姓的學究嗎,官家親自找去,都不待搭理的。也難怪,這份罪受的……”
韓岡哭笑不得,嚴子陵的名頭倒也真是響亮。只是韓阿李雖然著急,但韓岡要打的招呼,卻還是要盡到禮節。
在正廳中,除了他的父母之外,親戚中就只有馮從義在這里——李信和韓岡的舅舅現下都在秦州。
“今年還是一個人,等明年可就要兩人一起來了。”韓岡跟起身來見禮的表弟開著玩笑,“到了后年可就要三個人了。”
“從義要多謝表哥主持。不然也娶不到太后家的女兒。”
馮從義今年年中訂的親,聘妻是高家旁系的庶出女兒。論起身份比馮從義要高上不少,但以馮從義如今的身家,找個縣主結親都是沒問題的。就是如果與宗室聯姻,必定會連累到韓岡。所以無論韓岡還是馮從義,都不會往這個方向去尋找。
“倒不關愚兄的事,是高公綽主動提起的。”韓岡轉頭對父母道,“表弟經商的手段,高副總管是贊不決口,說他是白圭、漪頓之才,能。”
“義哥兒做買賣的本事,不比三哥做官的能耐差。順豐行的名字,現在哪家蕃人不知道”韓千六沒口子的贊著馮從義,“他今天帶來的煙花,可都是京城里專做藥發傀儡的李家出產,官家都贊過的。”
馮從義立刻謙虛道:“藥發傀儡實在買不到,只能用煙花頂數了。”
他所主持的順豐行,在韓岡的支持下,今年一年就帶來了上萬貫的凈利潤。所以今天來的時候,不僅僅帶了各色禮物,還順便帶了一箱子從東京城中買來的上品煙花。
韓千六看著用金銀彩紙包裝起來的煙花,臉上直帶著笑。若在往年,花上三五個大錢買兩三個單響、雙響的爆竹,聽個響,也算是過年了,何曾敢奢望過用上開封李家的特制煙火——聽都沒聽說過。可現如今,他韓家也成了富貴長享的官宦人家了。
韓阿李也一樣心情愉快。周南、素心就坐在她后面,身上的衣物都是寬松的款式,如今兩位孕婦被無微不至的保養的,到明年就能給韓家添個后代了。
韓千六放下了煙花,對韓岡道:“三哥,也別耽擱了,先去祠堂吧。”
韓岡先祖的靈位就放在后院西角的小祠堂中。韓家在關西的這一支,現在能上族譜的也就三人。而祠堂中的靈位,就只有少少的幾個。韓家夫婦帶著韓岡在祠堂中上香行禮,而其他人都站在外面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