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呂大防卻驚得手都抖了起來。李憲更是搶先一步叫道,“王韶……可是從王韶那邊來!”
韓岡笑了一笑:“王惟新是剛剛從洮州回來的,只比御史早了半個時辰。”他再向李憲歉然一禮,“不及知會都知,還望恕罪。”
李憲哪還會怪罪這些小事,另一邊的蔡曚,終于知道不對了,身子也更著抖了起來,眼睛不眨的盯著王惟新。
“王子純贏了嗎”呂大防慢慢問著。
王惟新挺了挺胸,難得的抬頭與官位遠遠在他之上的文臣對視著,“回御史的話,王經略、高總管領軍穿越露骨山,行程千余里,大小數十戰,如今已經收復洮州蕃部四十三家,總計兩萬余帳,人口、牛馬一時難以計數。”
“木征呢!”李憲厲聲問著,看他的模樣,是恨不得揪起王惟新的衣襟,把想知道的消息給逼出來。
王惟新用著更大的聲音回復道:“好叫御史、都知,還有運判知曉。木征被我官軍逼得窮途末路,已然自縛出降!”
話聲未落,周圍的人群中就是一片爆然響起的萬歲、萬勝的呼聲。方才在城中已經歡呼過的人們,又再一次歡呼起來。
韓岡瞥了張口結舌、臉上還掛著一副呆滯表情的蔡曚一眼。他自重身份,諷刺的話沒說出口,但誰都知道韓岡這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
——蔡運判,你還有什么說的
蔡曚說不出話來,但韓岡最終還是有話要說。
“好了。”他拍了拍手,對蔡曚和呂大防說道:“西賊已退,木征歸順,河州平復,洮州降伏。數年心血,也終于有了結果。接下來,就沒韓岡的事了。”
他看了一眼蔡曚兀自捏在手中的印信,那是王韶連同一路重任一起轉托給他的。而他韓岡在交出去之前,并沒有辜負了王韶的信任。
笑了一笑:“下面經略司中之事,就交由蔡運判來處置了。韓岡前日抗旨不遵,偽傳詔令,也該回去閉門待罪。”
木征即已降伏,河湟大局已定,形勢不可能再壞。或者說,就算蔡曚倒行逆施,也壞不了現在的局面。既然如此,韓岡干脆放手,正好他還嫌沒時間讀書,這道詔令來得正是時候!而王韶的捷報,到得更是時候!
呂大防看著韓岡的作態,卻沒說話。他知道這是他兄弟的小師弟就此發泄,但韓岡做得的確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人家接旨、待罪,都是理所當然的,又有什么地方能指責他
只聽得這位讓呂大防也看不透的年輕人一聲長笑,“韓岡待罪之身,恕不能接待了,還望勿怪。”
利落的翻身上馬,一串輕快蹄聲便漸漸向狄道城而去。
呂大忠望著一人一馬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仍楞得如土偶木雕一般的蔡曚,仰天搖頭一嘆:“世事難料啊!”
“……世事難料!”李憲同聲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