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之前王安石對熙河的一力支持,還有新法對于開邊之事的幫助,趙頊都看在眼里,“沒有王卿,豈有今日之勝!相公不必再推脫了。”
大宋天子一時興起,就從腰間解下了隨身所系的白玉腰帶。極細的金線編織成的的腰帶外側,鑲著一片片橢圓形的羊脂白玉。浮雕出五爪天龍的金質鉤環上,鑲著一粒粒寶石珍珠。單是做工,就價值千金。而其中代表的意義,更是重如千鈞。
趙頊拿著玉帶遞給了身邊的李舜舉,“就將此帶賜予相公。”
王安石連忙跪倒推辭。這份賞賜實在太重。天子親佩的御帶,豈是臣子能用的
但趙頊正在興頭上,根本阻止不得。王安石三番四次的推脫,但趙頊是五次六次的強要王安石接下。
最后王安石推辭不掉,放在跪謝之后,勉強接受的此帶。
看著王安石腰環玉帶的模樣,趙頊滿意度點了點頭,“日后上朝時相公定要佩上此帶。相公有了玉帶……還有王韶,還有高遵裕……恩,還有韓岡!”
“王韶、高遵裕領軍追擊木征后,沒有韓岡主持,莫說河州,就是熙州都能淪陷了。撤兵的詔令,換作膽小畏事的,也怕就當場接下了。那樣王韶連回來的路都沒了,哪還會有今日的大捷”
自言自語了一陣,趙頊站起身,“今天到此為止,都各自歸班吧!”
說完,他轉從殿后離開。他急著要回崇政殿,去看送到他御案前的捷報。
眾臣恭送了天子離去,從吳充開始,一名名大臣都過來向王安石表示自己的恭賀之意。王珪和馮京臉上都掛著笑容,也跟在吳充之后,上來恭喜過得到御賜玉帶的王安石。
一番紛擾之后,王安石當先離開,他也要去崇政殿與天子商議如何處理河湟的捷報,其他朝臣也陸續離開了今日朝會一波三折的文德殿。從皇帝到小臣,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殿上還有一個唐坰在站著。
章惇出殿之前回頭一望陛前孤零零的聲影,前面逼得當朝宰相下不了臺的殿中侍御史,現在卻輪到他自己下不了臺了。看著倒是痛快,但要是唐坰這廝羞惱之下,一頭撞向庭柱,那可就有些敗人興。他在門口停了一下腳步,提醒一句站在門邊的御史中丞鄧綰。
跨步出殿,從陰暗的殿中,走到熾烈的陽光下。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陽光,而章惇心中的感覺,也覺得好像今次在文德殿中呆了很久很久。他一生幾十年的經歷,說到峰回路轉、出人意料,當以今日之事為最。
前面王珪正慢慢向崇政殿走去,口中的喃喃自語,竟隨著風飄進了章惇的耳朵里:“時也,命也。”
章惇雙眼瞇了起來:‘這是何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