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工匠到的時候,韓岡已經等在了工坊里。看到人來齊了,也不廢話,就讓他們按著徐穩婆的指點來打造產鉗。
幾個工匠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鐵匠、銅匠、銀匠同時動手,聽著一個老邁龍鐘的老婆子的指點,打造一個前端帶著弧形,正好能套上孩兒頭顱的銀鉗。
每個工匠都是老手,鍛銀子也比鍛鐵鍛銅更為簡單。先將銀子打成銀條,再鉚在一起,然后彎成合適的形狀。叮叮當當的一片聲后,先是一個鐵匠完工,接著銅匠們也完工了,最后銀匠才結束了工作——他之所以慢,是因為他費了點時間,將產鉗上的鋒銳部位,都給磨了一遍——從高遵裕下令到現在,加起來也不到半個時辰。
打出來的產鉗式樣都差不多,徐老穩婆便拿著試了試手,挑出了兩把,其中一個就是銀匠的。
韓岡關切的問著:“徐婆婆,怎么樣”
老穩婆臉上的不以為然早就不見了,謙卑的回答道,“回官人的話,看起來還成,但得先試了再說。”
韓岡和徐老穩婆趕著回高府,隨身還帶著銀匠。急就章的產鉗,質量當然不會好,如果有所損壞,還得讓他來當場改動。這段時間中,徐老穩婆的兒媳則在盡量的安撫著明珠。高遵裕則在院子中,來回的踱著步子。
聽到韓岡和老穩婆回來的聲音,高遵裕轉頭過來,“怎么樣了”
“先是了再說。”韓岡頓了一下,鄭重的對高遵裕道,“高總管……”
“不用說了!我知道。”高遵裕皺著眉一擺手,“藥醫不死病,就算最后不行了,那是命,跟誰都沒關系。”
高遵裕放得開,韓岡也放下心來,安心的指點著內外之事。
兩個穩婆和打下手的丫鬟們全都是用烈酒洗過手,而兩具產鉗全都用開水、烈酒反復清洗過。依照療養院的規矩,全都換上藍色的罩衣,口罩,并帶上了遮住頭發的布帽——在療養院中,這些手術必配用具都不缺。
穿戴好一切,徐老穩婆走進了房中。床上的孕婦蠟黃著臉,已是氣若游絲。
雖然是第一次用產鉗,但徐穩婆好歹幾十年來也是接生過上萬名小兒,也曾用手將出不來的嬰兒拽出來過。知道鉗口放哪邊,該怎么使勁。試了兩下后,她便穩穩的用產鉗將拖拖拉拉不肯出世的高家小兒給捉住了……
高遵裕還在踱著步,左一圈右一圈,看的人眼暈。只是他突的腳步一停,側耳聽起了房內的聲音,而一邊的韓岡在這之前,就已經豎起了耳朵。
從房內傳出來的聲音雖然微弱,卻的確是孩兒在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