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沒勸!”曾布急著為自己辯解,“但也要他肯聽啊!王元澤一力主張,韓玉昆推波助瀾,那個呂吉甫又是全力支持,剩下的幾個全都是唯唯諾諾,我一個人反對又有什么用”
魏玩搖著頭。她雖是女子,卻一向心氣極高。就算不在文學上,也是照樣看輕天下英豪,自問絕不會輸于男兒。王安石父子如今的策略,實在是難以入她的眼界。
‘這樣也好。’曾布心中則是冷笑著,王安石父子昏招迭出,呂惠卿卻不加以勸諫,這樣的人如何會是自己的對手如果是暗藏禍心,那就更好,那份鬼蜮之心怎么都瞞不過人的,遲早會拆穿。
無論如何,新黨第二人的位置,曾布絕不會讓給呂惠卿。
眼下的情況是明擺著的,以朝廷如今的開銷,新法絕不可能廢除。朝廷的收入倍于英宗之時,但開支同樣也是加倍。如果新法一切盡廢,韓琦、富弼、文彥博這一干元老重臣上臺,
可是目前的大災不能不處理,為了能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只有讓王安石辭相一條路可以走。現在王雱雖然準備要從南方運糧入京來打壓糧價,穩定政局。可在曾布看來,此舉即便有用,也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拖上兩三個月,王安石的相位依然還是保不住。
看看韓岡,他給王安石父子出了主意——而且是成功率極高、本有明證的方法——但他卻根本不肯站出來參與其中,依然做他的白馬知縣,明擺就是不看好最后的結果。曾布不喜歡韓岡,但這位才二十二歲,就已經爬到自己三十五歲才走到的位置上的年輕人,其能力和眼光不需要懷疑。
其實從今年上元節時的宣德門之變中,天子趙頊對整件事的處理,其實就能看得出王安石的圣眷已經大不如前。現在拖了一年,差不多已經到極限了。如今的大旱對于相位不再穩固的王介甫來說,乃是百上加斤,不論做什么,其實都沒有挽回的余地。
而王安石一旦去職,為了能維護新法的穩定,天子必然要從王安石的幾名助手中提拔一人進入政事堂中。
新黨如今人數雖眾,可真正算得上是核心的,也就四人:呂惠卿、章惇、曾布他自己,另外還要加上一個王雱。如曾孝寬、呂嘉問之輩,離著核心還有一段距離。
王雱作為宰相之子,連侍制還沒有做到,完全沒有機會。章惇這兩年多在荊湖平定蠻夷,準備走的是由邊帥至樞密院,再從樞密院至政事堂的那條路,可以說是已經暫時放棄了對新黨次席位置的爭奪。
真正能與自己一爭高下的,就只有呂惠卿一人。
論文采、論才智、論治術,曾布絕不會認為自己會輸給呂惠卿。
就是從家世上,南豐曾家也穩穩壓著晉江呂家。曾家一門三代出了十九個進士,通過幾代聯姻,與如今大族世家都能拉上關系。就算是富弼、韓琦這等元老,繞個兩層也照樣能攀上去。更別說王安石,他的弟弟王安國可是自己的親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