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三司使的曾布立刻答道:“前面動用了一百一十萬石常平倉存糧,京畿糧價都恢復到七十文一斗。”
“不是七十八文”王安石驚訝的問道,心頭微微生怒。官府賣糧可都是一陌一斗,七十八文的價格是他親手批準,怎么沒人跟他說,就私自將糧價降到七十文去了。
“官府散出的米價還是七十八文。”呂嘉問接口道:“給出七十文的是京畿殘存的糧商。金平等大糧商皆被捉了起來,這一干沒被捉起來的中小糧商全都被嚇到了,哪里還敢再賣高價。”
王安石略略皺眉,有些擔心的問道:“他們不會虧本吧”
“只說米價。糧商們在田間收購稻谷,基本上都是二十文一斗。加上運費、人工,還有碾制的損耗,成本也不過五十文。”呂嘉問掌控市易務一年多,浸淫日久,商務上的事情也便越發的熟悉起來,“金平等大糧商,前段時間以超過正常一倍的價格高價購糧……”
聽到這里,王雱冷哼一聲,“此輩心懷叵測,”
呂嘉問附和的點著頭:“誰說不是,雖說成本貴了二三十文,但真的給他們得逞,明年……不,是今年。今年倉中多一斗,他們就能多賺六七十文甚至一百文。不過中小糧商就沒有這份財力,沒有在這上面花錢。放到現在,就是他們的運氣了。”
停了一下,呂嘉問問道:“相公,要不要將官中售糧的價格也降下來”
王安石搖頭,“不,用不著。常平倉賣糧是為了降糧價,不是賺錢。倉里的糧食還要用來賑濟災民,能少賣出一斗就是一斗。”
常平倉的確不是用來的賺錢的,現在倉中的糧食因為價格標得高而賣不出去,可到了流民來了的時候,就都要免費送出去了。
呂嘉問起身向王安石行禮以示敬意:“相公仁德愛人,嘉問感佩。”
曾布在一邊冷眼看著呂嘉問奉承著王安石,他這個三司使做得很沒有意思。呂嘉問是他的下屬,卻從來不聽他的話,有事從來都是找到王安石這一邊來,或是去找呂惠卿,而兩人也沒有對此破壞朝規之舉加以指正。就如今日之事,呂嘉問不先通報自己,直接到了王安石這邊才說出來。幾個月下來,曾布的心中已經積攢了一團火。
唇角保持著溫文爾雅的淺淡笑意,收在袖中的拳頭捏緊又放松。
權力的爭奪要未雨綢繆,只看在宣德門之變上橫插了王安石一刀的蔡確,他現在侍御史知雜事的身份,就知道天子的態度了。如今也只消仔細看著趙頊怎么處置這一次的案子了,若是天子還是想要保著幾家親戚,那自己該怎么做,也就可以確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