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幕僚各有各的事要做,紛紛離開之后,公廳中只剩韓岡一人。手指習慣性的叩著交椅扶手,韓岡陷入沉思。
野渡既然能夠通行,那么官渡也肯定要通航了。明天后天,白馬渡鎮那邊就該上報,申請開渡口——也有可能會擔心流民的問題,而拖延一陣,自己倒是不能讓他們這么做。但不管怎么說,接下來的幾個月,必然是最后的難關。就不知道朝廷中,能夠給他多少支持——如果能讓自己的職權早一點確定下來那就太好了。
在河北走了一趟之后,想必呂惠卿和曾布都不會再抱著什么幻想。而是要全心全意的支持自己的工作。有他們的建言。說服天子就不會那么困難。
昨日曾呂二人從河北匆匆經過白馬縣返回東京。在比前一次更為簡樸的接風宴席上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只看他們難以掩飾的憂色,河北兩路的整體情況肯定是十分不妙,比起韓岡隔著一條黃河看到得更為真切。就不知道他們回到京城后,會怎么跟天子匯報了。是如實,還是曲筆,又或是掩飾。
兩人心境的變化,韓岡覺得短時間內,也不用擔心他們會鬧出什么幺蛾子的事了。爭權歸爭權,但以河北如今的情況,一個不好,說不定整個新黨都要完蛋。而舊黨上下開始摩拳擦掌的樣子,幾乎都已經可以預見。外部的壓力變大,內部也不得不團結起來。這個時候,肯定先要將眼前的麻煩給解決掉。
他們又能靠誰呢
如果只看白馬縣,其實情況還算不錯,水也有了,春麥也種下了,蝗蟲正在清理中,安置流民的場所更是完備。在白馬縣的百姓們看來,他們的運氣還是很好的,攤上了一個年輕有為的知縣。而白馬縣的情況落在天子和朝堂眼中,也能明白,要想不讓流民困擾京城——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他韓岡。
起身回到后院,韓云娘帶著個使女迎了上來。
“三哥哥,回來了。”
韓岡向內張望了一下,奇怪只有云娘一人相迎,“你姐姐呢”
云娘幫著韓岡換下外出的衣服,“旖姐姐又害喜了,素心姐姐去廚房,說是要燉些補品,南姐姐去照顧金娘和奎官了。”
“怎么又害喜了。”韓岡搖搖頭。
王旖自查出有妊后,就害喜得很厲害,這些日子都是吃了一點就吐了出來,著實讓人擔心。
換了一身家中穿戴的寬袍,韓岡去了王旖房間。
王旖此時剛剛吐過,臉色稍顯蒼白,頭發有些亂,看起來憔悴了許多。嚴素心正端了一盅燉好的湯在房中,要服侍著王旖喝。聽到韓岡近來的動靜,兩女一起看過來。
“官人!”素心屈了屈膝,作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