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詔書,白馬浮橋很快就建起。
浮橋的結構簡單,搭建起來也并不費時費事,當韓岡聯絡了黎陽縣之后,用了五天籌辦浮橋必須的繩索、船只和木板,接下來就只用了兩天便將溝通黃河兩岸的浮橋給建了起來
白馬浮橋并不是一條繩子直接拉到對岸去,那樣實在太長了,中間很容易出現因黃河水流而被沖斷的情況。故而在中段有個周轉,就是河中心的居山。
架在黃河中的浮橋分成兩個部分,一段從汶子山下延伸到居山之中,另半段則是從居山延伸到對岸。
韓岡立于浮橋邊,聽過一片鼓樂響,加上噼里啪啦的一串鞭炮聲,橋上的最后一片木板釘了上去。在河水中隨浪起伏的浮橋,被水流沖出了一個弧度,搖搖晃晃的很不安穩。可比起渡船來,卻是更為安全。
浮橋一通,徘徊于對岸的流民都拖家攜口,順著浮橋南下而來。韓岡在渡口處,望著一條人龍跨過黃河,抵達白馬。縣中的流民越來越多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朝廷才能有權限更高的任命——他手中權柄所能達到的極限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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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
文彥博八子,或為官,或居鄉,現在就只有六子文及甫跟在身邊服侍。
文及甫現在的任務就是孝順父親,同時也是傳達內外消息的包打聽。他腳步匆匆走近文彥博的書房:“大人,黎陽津那邊的浮橋已經建起來了!”
文彥博坐在書房中,讀著一本前人筆記。和煦的春日從窗戶中照進來,正映在書桌上。黝黑的桌案紋理沉沉,在陽光下泛著微暈的光芒。
大名府常平倉耗盡,府內流民盡數南下。如今文彥博也就輕松了許多,冷眼看著京中的笑話之余,也能抽空看看閑書,到了他這個年紀,經史典籍已經看不進去了,也只有些許雜書還有些興致。
見到兒子回來,文彥博也不管什么浮橋,指著正看著的書卷上的一段文字,對兒子道:“昨日見朝中祈雨文,文字寡淡,殊乏余味,只可付之一笑,卻難求得雨來。”
文及甫不知父親怎么突然提起提著祈雨文,吶吶的停住腳,一頭霧水的站著。
文彥博素知自己的這個兒子一向反應慢,也沒有等著文及甫回話,繼續道:“如今朝中文學之士,多以樸素練達為上,不飾文采,反倒讓了王禹玉的金玉滿堂占盡了風流去。就是王介甫,偌大的名氣其實也是一般。要說道文字,本朝還是以違命侯為上。看看他做的祈雨文,只一句‘尚乖龍潤之祥’,就將這一年來的祈雨文全壓下去了。”
文及甫當然知道父親說的是誰。大宋的違命侯只有一個,那就是南唐后主李煜。李煜的文采自不必說,能一篇詞將自己的小命送掉的,也算是獨一份了。只是他揣摩不出父親究竟想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