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直不肯走:“都知。要逃一起逃!”
李舜舉笑著,淚痕滿面:“即受之王命,自當忠于王事。死便死爾,但恨不能為君分憂。”
“都知!”那班直眼圈也紅了,抽著鼻子叫著。
“走吧,快走吧!”李舜舉催促著,將班直推出了屋子,轉回身,將門關上,“臣死不恨,惟愿官家勿輕此賊。”
班直侍衛親眼看著門被關上。縱然心情苦澀,但他還是他跪下來磕了幾個頭,然后起身飛奔而出。
徐禧還站在城頭上,身上早已是甲胄完全。站在一群護衛中間,舉著刀向前與攻上城頭的黨項人拼殺著。護衛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多的人拋下武器,只有徐禧還精神十足,病態一般的奮力戰斗。
沒有像樣的武藝,只知道揮刀亂砍,但在親兵們的護衛下,徐禧成了這一段的城墻上最后一名還站著的宋人。
毫無怯色的向著圍過來的黨項戰士揮砍過去,但肚子突然一涼,邁出去的腳步突然就沒了力氣。徐禧疑惑的低下頭,一根鋒利的長槍不知何時突破了腹部的板甲,深深的刺進了小腹之中。
將長槍捅上去的黨項兵放開手,同樣在疑惑著:“看他身上的穿戴,怎么這般不濟事……他是大將吧”
徐禧不懂黨項語,他只感到全身的力氣隨著腹部的傷口向外流失。
不該是這樣啊!
徐禧捂著肚子上的創口,只覺得這完全不合道理。
他還要領軍攻克興靈,他還要收復燕云。他還要晉身兩府,他還想被人稱為相公。滿腔的雄心怎么能就在這里化為泡影!
緊緊攥著槍桿,徐禧咬牙瞠目的模樣,竟把幾名黨項士兵嚇得連連后退。
但他的腦后突然一痛,一片暈眩的黑暗中,就聽見一個百般不屑的聲音:“裝神弄鬼!”
‘不該是這個結果!’
直到最后,也不甘相信這個結局。抱著深深的疑惑,徐禧的氣息漸漸消失不見。
夜幕降臨,鹽州城終于完全被攻克。四座城門一個接一個的被打開。火光映紅了天空,聽到城中的喊殺聲,城外的黨項人全都在向四座城門沖去。
曲珍用根繩子從城墻上槌了下來,回首看了眼城頭,便毫不猶豫轉回身,帶著寥寥數人,悄然向南,消失于黑暗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