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濟咬著牙,環視帳中。空空落落的大帳中,不是姓嵬名的,要么就是跟嵬名有姻親的。已經不見一名外姓的將領,就是李清那個漢人,也趁機跑了。
“太尉。”梁乙埋嘆了口氣,“樹倒猢猻散,人心散了,也是沒辦法的事,還是想想怎么應對現在的局面吧。”
嵬名濟的眼神壓了過去:“太后垂簾,國相秉政。大白髙國的國政全都在你們兩人手中。如今的局面,是誰的責任”
梁氏兄妹能掌握國家大權,一個是他們控制了國家的統治體系,地方上文臣的任免權就在他們一言之間,同時御園六班直和三千環衛鐵騎的兵權,也在他們手中。
除此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嵬名家對他們的支持。尤其是在秉常親政之后,其倒行逆施,殘殺重臣,并盤剝了大量的牲畜送與遼人,惹起了宗室們對他的極度反感,從而導致了梁氏囚禁了秉常,重新垂簾聽政。
但梁氏兄妹秉政帶回來的是國家破滅的結局,嵬名家縱然還有著西夏國內三分之一以上的實力,但以當年太祖所做出的那一番事業,遼人和宋人,對他們只會有壓制和清洗,以防再出一個李繼遷,絕不可能會有什么的優待。
從高高在上的宗室,一下淪落到喪家之犬,這樣的落差,換作是任何人都是難以忍受。
“太祖、太宗和景宗打下的江山,都是毀在你們梁家人的手里!”嵬名濟高聲控訴著。
梁太后作勢便欲發作,梁乙埋連忙搶前一步,苦著臉嘆道,“國勢至此,乙埋難辭其咎。可若不是遼人背信棄義,局勢不至于如此。靈州也贏了,鹽州也打下來了,若非遼人暗施冷箭,還是能撐下去的。”
“同意跟遼人結親的又是誰!”嵬名濟有厲聲叫道。
梁乙埋好聲好氣的跟嵬名濟辯解著:“就是不跟遼人結親,大夏也抵擋不了宋遼兩國同時進攻。到時候宋人西征,遼人趁機南下,還是一樣的抵擋不住。”
嵬名濟惡狠狠的吼道:“沒有一年三萬向遼國進貢的馬駝,國勢會衰落的這般厲害!”
雖說這是秉常那孩子親政時定下來的貢物的數額,可當時朝堂上,最后也沒有幾人反對。怎么現在就把罪責算到了他梁家的頭上。梁氏虎著臉,在她眼里,嵬名濟這人已經不可理喻了。
她忍不住駁斥道;“國勢衰落有怎么樣之前我們還不是打得宋人狼狽而逃嗎還不是攻下了鹽州嗎就是遼國,不是我們被宋人給牽制著,他敢進我國中半步!”
“若太后當真有膽,那就回師攻遼!”嵬名濟的話,讓梁太后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梁乙埋耐下姓子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嵬名濟:“瀚海就在身后。想退回去的話,拼盡了馬力,不顧惜戰馬的損傷,也不是不可能。但失了戰馬,鐵鷂子還能跟遼人一較高下嗎就算手中拿著鋼刀和身上穿著鐵甲,沒有馬那就什么也不是。”
“誰說擋不住的進入興靈之前,還有克夷門【今寧夏烏海市南】一關!三山夾持的險要之地,遼人想要突破,還沒那么容易!”
“興靈的空虛,所有人都是知道的。遼軍突破黑山的北疆防線之后,到興靈除了克夷門一處關隘,就沒有別的阻礙了。而克夷門的右廂朝順軍司僅存的千余老弱殘兵,能阻擋至少為數上萬的遼軍嗎這是不可能的!現在能派上用場的,也就鹽州這里的兵了,若是再拼光了這些子弟兵,可就連落腳的地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