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伴隨著越發加重的呼吸聲,猶如昏睡般的年輕人掙扎著將眼睛撐開一條縫隙,以空茫的視線捕捉著眼前的人影。那雙眼中已不是純凈的淺藍,而是染上了一絲充滿殺伐氣的猩紅,所以就連聲音也跟著溢出了血腥感。
“你們在那邊自說自話,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嗎。”
這絕非疑問句,在說出口的那刻,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陳述不會聽從你們的安排,我有自己的判斷。
他用手肘撐住床鋪,費力地一點點坐起身來,然后將雙手蓋在眼睛上,在大口喘氣的間隙、繼續表達著自己的意愿“從決定要救他的那刻起,我就從未想過要放棄。而且那些所謂的耗損,還要不了我的命。”
冷酷、獨斷、殺伐果決,同時又溫柔到不可思議的程度。這樣矛盾的氣質,讓藥研下意識回想起視頻中看到的那個青年。不過這種感覺只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頭緒。
短刀少年看著對方搖搖欲墜的樣子,以及被雙手覆蓋后露出的柔軟輪廓,腦子里便只剩下他平日里孩子氣的一面,不由放緩語氣安撫道“你現在的狀況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會丟了命。也許,你還沒救回一期哥,就要先把自己搭進去了。”
“不會的,因為我、呼我比你更加了解自己的身體。”
與說話的內容相反,澪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像是臨近天明時綻放出最后一絲光亮的螢火蟲,馬上便要湮滅在空氣中。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造成這樣的原因,絕大部分是因為剛才那個視頻的沖擊,而一期一振只是持續消耗他身體機能的次要原因。
當然,如果放棄了溫養,是可以恢復得更快些,可他不能因此便舍棄一個滿載著回憶的生命體。
只有這樣活下來的一期一振,才是藥研他們熟知的那位兄長,同時也是,他見過的那位用強大的毅力支撐著、保護著自己弟弟的一路走到現在的青年。
“我會救他,會和他一起活下去。相信我。”
他以近乎耳語的聲音低喃,手指漸漸從面頰滑落,強撐著扯開一個與往日相同的笑容。
短刀們只來得及捕捉到一瞬的笑顏,然后就看見他的身體驟然軟倒,再次摔回被褥當中。與之前不同,他這次徹底失去了意識,已經連蹙起眉頭表達痛苦的力氣都喪失了。
“怎、怎么辦,藥研哥”信濃立刻亂了陣腳,只能慌忙向身旁人求助。
好在向來穩重的兄長沒有讓他失望,立刻冷靜地指揮道“再去打盆水來,先把熱度降下去。再這么下去,就算不被一期哥耗盡靈力,也會因此而燒出其他的毛病來。”
“好、好我現在就去”
信濃立刻手腳麻利的去打水,留下藥研繼續在手邊的木盆里浸濕,然后反復的擦拭著審神者裸露出來的皮膚。
現在他的手邊沒有溫度計,所以無法測量出具體的數值。不過以濕毛巾剛敷上去,就會被迅速蒸干到冒出白霧的狀況來看,他覺得這個溫度早已超過了人類可以承受的范圍。
萬一醒過來之后,發現腦子被燒傻了,那也太過凄慘了點。
“你真是個任性的家伙,居然自顧自的做出這種事,還讓別人去相信你”他抬起少年軟綿綿的胳膊,一邊用濕毛巾擦拭,一邊無奈的嘀咕著“好好好,你成功了,我相信你,所以一定要活下去啊。”
“一期哥,也請你幫著他一起撐下去吧。現在與之前不同,大家包括我在內,都已經全身心的接受了這個人類,想與他共同生活下去。等你醒過來之后,也一定會產生相同的感覺。”